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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戈戈 于 2015-9-21 11:25 编辑
每常说起月亮,我的脑里便闪出这样的图画:
静谧、祥和的乡村之夜,萤火虫在半空游动,在星月的明媚里,天宇呈现出独有的幽蓝,能隐隐窥见白云的痕迹。父亲、母亲,连同女儿们在院坝里洗脚,除开落雨、飘雪的时节,这是每天的必修课。小脚丫晃荡出哗哗的水声里,父亲会打开他的故事口袋,即景生情讲关于夜晚、关于星星、关于月亮的诸多传说。那些离奇的、梦幻的、神秘的、玄妙的故事,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
还记得很多情节:例如,吴刚伐桂;例如,玉兔捣药;例如,嫦娥奔月。
然而,就在我们姊妹歪了小脑袋无限憧憬,跌入无边的旖旎想象时,父亲却又满脸严肃警告:可别用手指月亮呀,谨防你们晚上睡着了,它会下来割掉耳朵。我们便又在满心的惊悚里,联系起确乎指点过的,小心脏噗噗噗跳个不停,逃进被窝里捂着耳朵,睁大眼瞪着蚊帐顶,熬到熬不下去了,才在忐忑里睡去。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第一要事,赶紧摸摸两个耳朵,暖暖的、鼓鼓都安全存在,才能放下惴惴之心。
时而唯美、浪漫,时而惊险、刺激,父亲的关于月的阐释,充满了神秘感和趣味性,糅合成我童年时代的思索和欢悦。而父亲却从不曾提及:月亮,仅是天文学概念,是一个寂静而黑暗的星球,是基于引力定律而被地球捆缚在身边的跟屁虫。我的父亲作为教师职业,这些知识自然是懂的,但他显然明白,不该先将孩子引向刻板,那是禁锢思维的死胡同。
此后,我在成长里,知识渐趋丰富,懂得了月圆、月缺的理,也明白了潮汛、月食等相关概念。然而,关于各种月相之说,基于童年奇妙、温馨的记忆烙印,我更多还看到了呆板知识诠释不了的曼妙:
譬如唐诗宋词的境界:如,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再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又如,著意登楼瞻玉兔,何人帐幕遮银阙;亦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在优美的韵律和独特的意境里,或低吟叹惋,或清浅而笑,或细嚼慢品,总归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诚若众多歌词描画的烂漫:如,《明月千里寄相思》;再如,《半个月亮爬上来》;又如,《白月光》;亦如,《蓝月亮》。原来,景由情出、物由心生,竟能滋生成如许清丽、醇美、哀转的旋律?无论月的形状还是月的色泽,都可成为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的笔触和思绪,将日子的平凡点染得唯美、绚丽,平添了许多美艳和璀璨。
曾经想过:现实和梦想相隔多远?俗世的烟火固然重要,缺失唯美的想象,总还是少了情致。活得太清醒、太直白,凡事直抵真相,力图求证子曰诗云,倒也未必一定是好事。这让我想起许多朦胧的境界来,那是些许形象模糊,概念不确定,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的朦胧含蓄的美。例如,江南的烟雨,沙漠的蜃楼,天际的彩虹。在猜测、想象和意会里,加诸了空灵的梦幻,也加诸了抽象的演绎。
朦胧的意境总会诱发诸多好奇,也激起许多幻想和探究,立足于远观或能得到模糊的审美感。诚如“江南”的婉约诗情,若少了“烟雨”的陪衬,其魅惑、迷离的境界还有多少?只因善感、多情的才子佳人,在水光山色外,利用烟雨弥漫的空蒙迷茫效果,制造出另一种层次的美,而引发出来沉醉自然的朦胧幻美。又如海市蜃楼或虹彩华晕,若不能以审美效果来欣喜、欢悦,偏刻板着脸点评,说甚么光的反射、折射之类,只怕倒是大煞风景了。当然,最令我厌憎的,不是这蜃楼或虹彩本身的物理学原理,倒反而是那些个貌似清醒,并整日扮演出大明白指点江山的人。
再回到“月相”上来说,当善感的心扉凝眸于月的盈亏,当悲欢离合围绕月色进行,请别用看白痴的眼神对待她们,生活总需要些浪漫和诗意,在烟火的柴米油盐外,在流年的沧海桑田外,无须事事较真,更无须时时较真。有时候,活得简单点、呆傻点,看透了的俗世便成为不堪忍耐的世俗,叫人情何以堪?
诚如爱情的旖旎,请别悍然用性欲来解说。从爱到性之间,仅仅是衣物的距离,这已经足够遮羞了,别让纯粹的“性”蚕食了唯美的“爱”。除非这“爱”的力度,已能坦然褪尽单薄的衣物,与“性”形成坚不可摧的堡垒。
他们说,童年的烙印影响一生。我该感谢我睿智的父亲,他教会我不为刻板的真相所累,而用空灵、纯净的眼睛来欣赏外围。我也该感谢我的先生,他从不肯破坏了我天马行空的思绪,我就在现实和梦想里,优美、诗情的活着,快乐、善感,并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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