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高温好几天了,昨天开始高温预警,今天还是高温预警,饮用水开始节制,用电开始限制,大旱开始蔓延,人们叫苦连天。不过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扯淡,夏天不热那还叫夏天么?况且我并没有感觉多热,在我印象里小时候比现在热,那时候没空调,连蒲扇都合不上一人一个,喝一气儿井拔凉水就是最好的享受。现在的人都娇气了,作吧,造吧,不是说人造有雨么。 古谚云: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炒鸡蛋。我没有,我吃尖椒茄丝、棒子面饼子。之后喝茶。 昨天和凿子不言等去白洋淀喝酒,顺便去淀里享受正午的阳光。临下淀,我让淀边一个朋友在我头上施展了一下他的理发手艺,之后我就明晃晃地下淀了。船到水中央,我这才发现大事不妙。凿子头发又厚又密,打了一把伞,不言最近惯于陪着某些人钓鱼,有经验,戴了个遮阳帽。我没带任何遮阳的工具,只能跟老天爷玩命死磕,很快,我便光芒四射挥汗如雨了。凿子慈悲,把他的伞给了我。尽管如此,上淀后,我还是给晒得红彤彤的,淀家也恨慈悲,给了我一顶草帽,麦秸草帽,我多年不见这东西了。淀家见我喜欢,送给了我。今天我就戴着它去上班了。很遮阳,很防晒,很消夏。此消夏一也。 昨天同去白洋淀的那个搞乡邦古籍整理的人,送我一本书,落车上了。今天下午下班把这本书要了回来,回家立马读,不厚的一本书,读到九点便读完了。 书名《柳峪集》,乃明末清初的临济宗高僧灵辔禅师的诗集。禅师俗姓谢,直隶河间府任丘人也。我第一次知道我生活的地方,原来还有这么一位大禅师,而且还是一个诗人。 禅师上堂开示:释迦不出世,达摩不西来,佛法遍天下,谈元口不关,恁么恁么;眼里栽龟毛,不恁么不恁么;儿马头上生角,恁么中不恁么,不恁么中却恁么。鱼行水浊,鸟飞毛落。 禅师1811年11月7日,召众云:老僧去甚洒脱,更无一事。众云:和尚大慈,今日有何言教?师应声曰:老僧不病也不恁么,病也不恁么,十方世界,无可无不可。遂寂然而逝。住世六十二,僧腊四十三。 如此炎炎夏夜,如此数伏天气,得此法语,无异凉风暂至,何耨热之有乎?此消夏二也。 此书乃送书人花钱从大图书馆复印出来,让其友人编辑点校而成。系“滴水丛刊”的一种,高雅精致,宣纸衬页,内附插图,随赠书签,印数不多,唯有二百余本,我那本的编号是208。 书读到附录之一《法庆堂上和尚传》,发现了几处点校方面的错误。原点校文本为:若依如是行,持万两黄金,也合消违犯。毫毛十方,一粒重似须弥卓。柱杖下座,两立大悲道场…… 我怎么读也读不懂,于是试着重新点校了一下,文本变为:若依如是行持,万两黄金也合消;违犯毫毛,十方一粒重似须弥。卓柱杖,下座。两立大悲道场……这样一来,好像通顺许多了。 这书原点校人点出来的那个“须弥卓”让我乐了半天,真难为他了。如此盛夏,窗外空调隆隆,我却淡茶清心,又添此“须弥卓”之乐,此消夏之三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