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石村人 于 2015-7-14 20:59 编辑
我的1988之十一 那些年，我喜欢过的女孩
这几年的同学聚会，或是在QQ、微信组群聊天，或是酒桌上觥筹交错。小五也不能免俗，告别了封闭自我的岁月，跟同学们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大家聚在一起，无非是回忆一下纯真温馨的过去，开心热闹一下现在。而我，无疑提供的素材比任何人要丰富得多。因为自己从九岁开始写日记，三十年来没有断过。 正如自己在Q群里说的，你们有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甚至硕博连读同学。而小五，三年同窗的只有初中，对于跟着一起长大的打打闹闹的同学们，感情自然不同。 打开尘封已久的日记，从中截取一些片段，放到群里去，供同学们回忆美好幼稚的过去。按照俺的说法是，发放福利，聚集人气。可是，说什么的都有，吵吵闹闹，反而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意见来。古人云事不过三，放到第三季玉姐的故事的时候，我就终止了。
H、继戈和我，当年最要好的三小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曾经，她问起我走出校门流浪江湖的事情，我就写了一篇《我的第一份工资》送给她。 H想知道一些过去读书的事，因为我放在Q群里给大家看的第一季就是她的故事。她老是说小弟，发福利啊。我就挑一些给她看了。 以下是H与我的一些对话。 H：小弟，我发现一个问题，日记中我们在一起你是快乐的，因为能捉弄到我。跟W在一起，你是忧伤的。但你爱W，不爱我。 黄石村人 ：对，她看不起我，我整天都不开心。开始的日记写你居多，后来的写她居多。……所以，我这辈子过得不好，你是有责任的！ H ：什么逻辑？不怪她，还怪我。只偏袒她。……她知道你喜欢她吗？我让你笑得那么开心，你还说我的不对。这世界不知道还有讲理的地方不！ 黄石村人 :应该知道吧？ 因为你没有留住我啊。 H : 你只对她好。对我有一半好。我也会对你温柔些的啊！ 黄石村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对你再好，你都是野蛮公主！ H : 你对我好过吗？ 黄石村人 ：我对你够好的啦，只是你不领情。还不够好？ H ：你就是喜欢吃W的闭门羹。 黄石村人 ：不是这样的。有些事是没办法的， H ：牛皮糖都是你作呕来的。 黄石村人：假装的啊。做一个动作而已。 H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这么大呢？我当年怎么不知道你喜欢W啊！你说我哈不哈？ 黄石村人 ：你不知道？ H :不知道。 黄石村人 :你不知道我是考上了二中后才离家出走的？我没去二中读书，你也不关心的。 H :不知道。我自己都是最后去的。……你移情别恋了，我都不知道，说明我当时还是以学业为重的。而你，把读书抛之脑后。 黄石村人： 你以学业为重不错，可我的成绩还是好过你。你从来都没有超过我。 H：我可是过了中专筛选哟。 黄石村人：中专筛选是方腾盛搞了鬼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是第十三名？不过，就算过了也没用，我们太矮，不符合考师范的要求。 H：那是。我去面试了，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黄石村人 :你看，当年伍光辉随便说一句，成了真的。你还记得伍光辉吗？你对我那么凶恶，害得小五喜欢了别人。 H :想起来了。关键是那时我太不漂亮了。 黄石村人 :都是你的错！你温柔一点就行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你身上引起的。 H :小弟也只欺负得我到。在WY面前粗气都不敢出。 黄石村人 :她是柔弱公主，金枝玉叶；你是野蛮女友，粗枝大叶。 H :W当时是很漂亮。班里最漂亮的就是她。我清晰地记得，她没有一丝乱发。但现在我感觉她没我漂亮了，所以你最好别见她，见了肯定失望的。并且会心酸。 黄石村人 :也许会，也许不会。 H :因为我都心酸。完全没当年的影子了。那时我也很喜欢看她。那时我家里穷，没漂亮衣服穿。所以现在我最开心的事就是上街买新衣服 黄石村人 ：十几年前我经过资江厂门口，益阳的。真的不敢去看她。那时我认识她师傅。她师傅说她在厂门口开了一个店子。 H :莫看啊！留在心中的是最美好的。三年前我替你看了。现在我们跟她们的差距小了，不像以前。 黄石村人：往事如烟如梦。 H :其实你心底里现在还是想见她的，是吗？哪怕只是短暂的交谈。 黄石村人 :其实，当年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我根本没有追求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想为她付出，做任何事。自己太小，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天中午，WY突然出现在Q群里，打了个招呼：“同学们好，我刚来，请多多指教。” 她还是那么斯文秀气，说话很有礼貌。有哪一个同学像她那样，二十多年不见，说话还这么客气呢？ 可是，群主卧彬同学马上就大呼小叫起来：“小五子，出来啦。WY同学来了。” 其实我一直看着，没有出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她的头像马上暗淡下来，下线了。然后再也没有说话了。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了。 卧彬同学还在奇怪：“咦，怎么啦，人都不见了？” 我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溢出了眼眶。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三四个同事高谈阔论，天南海北地吹水。后面办公桌坐的是锋哥，离我不足一米的距离。我就这样坐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不敢动，连手都不敢抬起来搽脸上的泪水，怕同事们看到这一幕。 二十六年过去了，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虽然，在现实中，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自己在日记里写了她而已 ，只是自己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遇见上了她而已，只是心里产生的一种纯真幼稚的感情而已。 后来，H考取了大学，回到当年我们读书的安化六中教书，现在县重点高中继续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了。继戈呢，进了政府部门工作。不清楚他是大官僚，还是小公务员。我没问他。反正，聚会时他还是口若悬河，毫无顾忌，跟以前一样乐观爽朗，性格一点都没变。不消说，他的生活一直是一帆风顺平平坦坦的。 以下文字摘自当年的日记，仅仅是改动了名字，其他的没有做一字的改动。 谁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一本日记十四岁离家出走，远遁青海。更为之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改变了一生的道路。 三月十日 星期二 阴 今天上午第四节课是自习，同学们都在做作业。不一会儿作业做完了，同学们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班干部几次弹压，也镇不住这个局面。 坐在我面前的雪峰，这节课里数他闹得最凶。他一会儿看图书，一会儿骂，一会儿打，嘻嘻哈哈的。正巧是副班长H值周。她一再警告，雪峰也无动于衷，还对她说笑话，扮鬼脸。H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妩媚极了。同学们跟着捧场，大叫，哄笑起来。 但是，笑归笑，副班长拿出记分册，对雪峰说：“你再说一次，我就把你记起了。” 我趁机说：“大好机会，雪峰，别错过大好机会！……你加紧闹，H会永世地记起你。” 雪峰撇了撇嘴，说：“她敢？我拧下她的脑袋。”跟着用手摸了摸鼻子。摸鼻子是他的习惯动作。 我说：“你现在逞能，到了夜间要吃大亏的。……跪床脚时你就知道了。” 雪峰气得用背顶我的桌子，H也对我怒目而视。同学们都哄笑起来，热闹得不得了。 七月十五日 星期三 晴 今天上晚自习时，我完成了自己定下的任务，觉得裤袋里胀满了，就掏出来一看。啊，牛皮糖，三大块，我最喜欢吃了。于是，我拿了一块，放在桌子上，做出一番流口水、贪婪、咂嘴巴的样子。 没想到前座的H转过身，探出小小手，一把抓住牛皮糖的一角，我急了，也抓住一边，使劲地扯。伍光辉也来帮忙。她只好松了手。看，牛皮糖被扯得东歪西斜，变成薄薄的一张。芝麻都掉了，糖十分地糁人，粘手。我就用剪刀剪成几块，一人分几块，一起吃。 我们不时谈笑风生，嬉笑之声，时而有之。过了一会儿，我拿起一块糖，装作呕了一下，递给H，她感到好笑。我又对着她呕了几下，伸长了嘴。她不敢吃，却故作嗔怒。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地吃了。我拿起一块糖，逗她：“笑一个，来，笑一笑。”她嘴里说不笑，不笑，就不笑，脸上却已经绽开了花朵。我，伍光辉，还有H吃得特别高兴。 我心里想，这节课我是多么地快乐啊！ 七月十六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晚自习第二节课，后段，我拿出笔记本，想写。我把昨天写的日记念了几句，没想到H听见了，转过身来，探出手，一把扯住日记本的那几页。（写昨天日记的）。纸张可不比牛皮糖，一扯就烂了。我大怒。 她说我侮辱她的人格。我想打她，可是忍住了，唯有自叹自怜，唉声叹气的。伍光辉就说：“XXX，小五子从此不喜欢你了的。……他要喜欢别个了。”我一边笑，一边生气，给了他一个轻微的耳光，又抛掉他的书。他就说我重色轻友，连他都打。 要是别的女孩子，那我就不客气了，请她吃“生活”。可是她，我忍住了。……为她效劳，为啥这样呢？……是友情，我也说不出来。…… （省略号处有涂改，已经无法辨认当时写的是什么。） 七月二十日 星期一 晴 今天第一节晚自习，我又想出一个高招。就问H：“我出一个题目，请你翻译。”她说好。于是，我说：“我像你。” 那还不简单？她一下子就翻译出来了，“I like you .”我忍不住笑，使劲地笑。她以为说得不对，问我是怎样的。我涨红着脸，说：“你说的英语是‘我喜欢你’。” 她一时转不过弯来，一个劲地追问。我只好说：“你说你喜欢我。”她笑着骂我，说我不要脸皮。 我戏谑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不能信的，谁叫你喜欢我呢？” 他们都笑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向朱漫霞说，她的回答也是：“I like you.”H和李晖劝她不要上当。于是，我告诉她，她的英语是对的，她在说双关语，我喜欢你。 可她还是不明白，一直唠叨了十多分钟。最后，她只得笑着骂了我一句诡计多端。我又大声地说，虽然她们喜欢我，可是我不在乎的。这样告诉大家，同大家一起笑了个够。 后来，我又写了一张纸条：邓银花，请你翻译，我像伍光辉。没想到她一眼就识破了，不愧是谢峰的秘书长，六十元钱一月，精明能干。还给了我一个回马枪:我像龚冬桃。 我不禁折服，甘拜下风。 七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晴 昨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最不愉快的一夜。 上第二节课时，H同学问我借日记看看。我同她搭了手，就是勾手指，说好不准涂的。“你说话算数？”我递过去的时候，还不放心地问她。 “算数。”她点着头，娇笑着，很肯定。 谁料到，她一扯过去就翻脸，拿起钢笔就涂起来。我气不过了，上次她也是这样，还扯烂了几张纸。这回勾了手，却还涂，说话不算数，亏得我这么相信她。 我气昏了，她说过她涂的话就让我扯书。她递过一本书来，我气昏了头，拿过来，一张一张的撕。我铁青着紧绷的脸，一连扯了三五十张。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撕书有什么用呢？我又发糊涂气了，又鲁莽起来了。心里虽然悔恨，可还是绷着冰冷的脸，说：“拿去。” 她不动，不理我。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错了，哪管？一推，都扫到了地上。 她开始看我撕书的时候还笑，可现在，她也不管了，说：“捡起来。在地上的我不要。” 下课后，我一言不语地捡了起来。整整今天一天，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正视过一眼。难道是我的过错吗？不是，写日记，写吃东西的事，哪有不可以的？而一个人的名字当然可以写，我又不拿给其他人看的。只有她问我要，我才给了。其他人问，我从来没有给过。 我为什么要撕书？是她送过来的，可是，自己干嘛要撕？赌气？唉，真是没得后悔药买的。 她呢，自尊心特强，蛮不讲理，写不得她的不好的事。她认为跟我抢牛皮糖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吗？……。 谁之错？ 一九八七年 十二月二十一日 晴 今天，资江招工考试成绩出榜，WY落榜了。就是平时成绩比她差的都考起了，而她没戏。 上晚自习了，她还没有来。我猜测她不会来了，因为她是个很薄脸皮的人，平时很文静，很害羞的。 上了一节晚自习，她来了，带着通红的眼睛和挂满泪珠的脸进来了。我偷偷地戴上眼镜，趴在桌子上望着。只见她推开门，顿时有好几双热切的眼光投过去。她的脚步呆滞，低着头，眼睛红肿着。——无神的眼光，她多伤心啊。我恨不得立即过去安慰她，让自己分担她的痛苦。可这是不可能的。 她坐到座位上，开始收拾着书包，看样子不准备再来了。我悲哀地想，她一定不读书了，多可惜，何况，……看着她那副神情，我心中难过极了。 后来，她就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偶尔也瞟一眼四周。但是我很机灵地躲开了，不让她发现我在看着她。整个晚自习，我一个字都没有看。 我的心很惆怅、很难过，担心她走了。 我想留住她。 我想了一个方法，写一张纸条，递过去，鼓励她。我立即行动起来。 她看了纸条，而且是几张！ 她留下来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 没想到，班上起了轩然大波。这些长舌妇们不但在寝室里闹得我睡不着，竟然还当着她的面说：“WY同学，你……”一五一十地把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虽然这张纸条不是我写的，我的是另外一张，但是我听不下去。漫步教室后面的山上，想不通。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她落榜了，我约了伍志坚、刘海英都写了纸条给她，鼓励她。本来是无人知晓的。第二天，我见到刘海英的还没有递，感到奇怪，就拿着看。没想到被邓继戈抢过去，念了起来。而且是当着她的面。继戈的声音很大，像是读课文一样，一板一眼，抑扬顿挫。“WY同学，你……。” 于是，刘海英和我发生了矛盾，他硬说我给他抹黑。我们三个人大吵了一场，刘海英怪我，我怪继戈，继戈呢，满不在乎的，十分的得意，反而说我们。一场混战，本来是最好的朋友，结果不欢而散，说不清是谁怪谁了。 我们三个人的年纪差不多，个子也差不多，平时玩得最好的。因为这件事，闹翻了，谁之错？ 虽然许多资江女同学称赞我，唐芳尤其支持我。但是，我安不下身了，因为到处都有闲言细语。 一九八八年四月十五日 星期五 阴 一切为了…… 今天下午是作文课。第一节课刚过一半，方老师便捧来了一大叠作业，放在讲桌上。很多同学说要发下来，我犹豫不决。这时，她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快发了。”我怕她不喜欢，马上就走上去讲台，把作业发了。 作业发下来，我很想知道她作文多少分，便问她借。她正在跟别人说话，我说了两三声她都没有回过头来。她的作业本摆在桌子上，我便去拿。谁知她一下子转过头来，说：“没写，拿鬼吗？” 我陪着笑脸，说：“看前面的。” 她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似的，说：“看鬼哟！……不要拿。”我颓然坐倒在板凳上，鼻子一酸，简直要哭了。 自从她来的第一天，我就很喜欢她。她却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好颜色。我一心一意为她效劳，真像小孩子所说，她有事求你，你就喜蹦了。我乐意为她出力，次次为她打扫教室，这当然不辛苦，也不吃亏。可是班上的非议充满了我的耳朵；把她舀开水，为了防止别人说话，我也给他们帮忙；最出风头的是，她落榜了，没有考取技校，我写了一张纸条安慰她，班上的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大吵大嚷。寝室里更加是闹翻了天。种种事情，多得数不清。她不可能是贵人多忘事，而是……。 我真后悔不该写那张鼓励她的纸条。以前她对我还好些。自从继戈在教室里当着她的面念出了那些话，她就恨死了我一样。 我很希望她有事求我，可她很少找我问题目，她不会做的，她也不问我。我常常这样问她：“你吃玉米吗？我给你带来。”真有点哀求她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她对我这样，以至于我常常要气馁半天。我常常做着各种不真实的梦（凭空想象的）。她对我很好，她督促我学习，我怎样帮助她，她报以一个微笑。可是现实往往将我气得能掉下眼泪。 可能她不喜欢我的性格，我经常决定改。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常常是弄巧成拙。她对我的那种轻蔑的态度，自从认识以来，至少也有三百次了。 我生性快活，喜欢打趣戏谑，可是心里却在流血！ 我期待着她能对我好一些，可这至少是梦想！ 我夜间常常哭泣，问苍天：为什么？ 四月十六日 星期六 晴 介绍人 今天团支部书记赵亚春给我们这些正在发展为团员的人发入团志愿书。一共十八个，我也得了一张。它的版面很大，封面醒目地印着“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入团申请书”。 打开，便有写姓名、籍贯、单位的空栏，还有个栏目是入团介绍人。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她是一个团员，我对她说，不料还有点结结巴巴的。可是我讲话一向都是流畅的，在寝室里辩论，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没想到，她满口应承了。我惊愕之余，又是狂喜，心想，她到底对我还不差，为了一个永恒的纪念，她是我的入团介绍人。就是当不上团员也要拿着这张志愿书做纪念。不由的，我胡思乱想起来。 下课后，我看见她在给夏延琼签入团意见，我顿时明白了，这只是她的一项义务而已，不是对我的一种友好的表示。 我顿时心灰意懒，面如死灰。 四月二十一日 星期四 晴 她 看得出，她家很富裕。我经常看着她，她的衣服真多，隔一两天就换一套新的，不同的衣服。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可是，让我惊叹的是，她的脚很小，鞋子也很小。她的两件衣服特别好看，穿着她身上，十分地美。 我经常认为她很矮，看起来她比邓拥军矮了半个头。可是，站在一起，又不相上下。是她的身材苗条、秀气的原因吗？还是我的视觉有问题？ 她为人十分地老实，文静，甚少说话。可以说，在资江所有人当中，全班公认，她是最老实的，最温柔的。其他的可不是这个样子。因为他们是工厂子弟，条件比我们乡下来的学生好很多，自然具有不可比拟的优越性。 她的学习成绩也比较好。我常常劝她，“你不发狠，怎么进技校？”“我看你这一百多元难花。”可常常得到的是，“讨厌，不要你管。” 我很不明白，我很苦恼。 四月二十三日 星期六 晴 巴结 今天上午，我信口说起《红楼梦》来，说我什么书都看，就是对《红楼梦》提不起兴趣，看了几次，都无法看下去。W听到了，惊喜地问：“你家里有《红楼梦》？” 我点了点头。她就要我把她带来。我正巴不得她有事求我，满口答应。并且想，她这里没有苞儿吃，我明天就去摘来。想着明天只有半天时间，摘山楂苞儿起码来不及的，就去找班主任请假。老师不准，我又到他那里，讲出几点编出来的理由，老师竟然答应了。 我决定把摘苞儿的事不讲出来，明天让她惊喜一跳。我知道她最喜欢吃山里的东西的。 我的单车没有刹车，但是为了她能够吃到苞儿，我不顾一切地骑着走了。 四月二十四日 星期日 晴 卖力 我无精打采地走着。唉，又失去了一次机会，用小孩子的话来说。我昨天满口应承，今天竟然没有办到。 自从昨天她问我借《红楼梦》以来，我冥思苦想，决定立即回去，厚着脸皮两次向老师请假，才走成。 我早就打算好了，上午去摘苞儿，下午回学校。可是不幸的是，爸爸上午要我往田里舀水，书又凑巧借出去了。 上午，累了个半死，把沟里的水一瓢瓢地舀进田里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吃了中午饭，我立即提起书包上了山。山楂苞儿压满了枝头，可惜的是都还没有白皮，就是说还没到最成熟的时候。好不容易摘了半书包袋白皮的，我舍不得吃，留给她。自己吃了大量的没有白皮的。结果舌头一两天都在发涩。说实在的，我在摘苞儿的整个过程中都在想着她，想着她吃苞儿时开心的情形。 回来时，已经是两点多了。这时，小孩子来了。他等了我许久，他也回家了，来到我家同我一起回学校。我们准备起身了，天气酷热，我换了长裤准备走。突然，我想起了，书还没拿回来呢。 夏晴兵很理解我，用他的话来说，我很可怜的。我喜欢她，班上的同学百分之百地都说是，包括女孩子。可是，她从来都没好脸色对我。他说，你去拿书吧，我等你。 书被松柏台的人借去了，（我爸借出的），离我家有二里多地。天气酷热，我穿着红色的运动裤，飞也似地跑着。招引了许多怀疑的眼光。我脸上的红汗黑汗一起出，累极了。 可是，到了那里，那个人不在家，折腾了半天，他家里人硬是找不到《红楼梦》。只好回来了。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漹了。最后拿了另外一本书，看她喜欢吧。 山楂苞儿也不如意。刚进寝室就被抢去了一大半，不用提送给她的事了。最后，我挑选了三个大的，留着给她。可是，夏晴兵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偷吃了那个最大的！气得我发懵，没奈何，只有两个了。 末了，我手里抓着最后的两个，来到教室。可是，见到她，硬是不好开口叫她。因为她正在跟李晖讲话。我犹豫着，迟疑着，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我鼓起勇气叫她，不敢大声。怕李晖知道了，因为，手里面只有可怜的两个苞儿。她没有听见，或者说听见了没有回头。她对我总是不屑一顾的。我一气之下，心想，她那样对我，我干嘛不会自己吃？于是，两个苞儿落进了口里。 四月二十二日 星期五 晴 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而是不讨厌我的那种喜欢。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她对我有那种意义上的喜欢，只要是不讨厌我的那种喜欢就行了。可是，连这么一点卑微的要求，也无法满足。 …… 其实，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她丝毫没有责任，她没有想我，她不喜欢我，对我无情，完全是她的权利。就算她不理我，也是无可指责的。这些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害苦了自己，与她无关。 都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看球赛 从昨天开始，第五届“云台杯”篮球赛开始在我校举行。今天是供销对粮店。粮店一败涂地，供销却赢了30分。大家都认为，这都是供销的十二号和九号的功劳。 九号是后卫，供销进了三十个球（60分），最少有20个是他进的。他时而远距离空心篮，3分；时而大幅度跳起，接住传了四十米的球，准确地投进去了；而且常常一个人半路打劫，截掉对方的球后又投进去了。他是围观的几百名观众里面最钦佩的队员。我更加是怀着一股崇敬之情，走拢去观察他。只见他的肩膀上，手掌上，前胸，腹部，还有腰部都贴着胶布，也就是说，只有头部没有贴胶布了。他已经到了半百之年，头发有一些微微地白色。休息的时候，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另一个是12号。他是一个身材很高的年轻人，他的弹跳力特别强，面目姣好。不知怎么的，我特别希望有他那样一副身材，有他那样一副面孔，去讨得她的欢心和青睐。不用说，那个12号起码有许多的追求者（女性）。 看球赛的时候，WY就在我的身旁。可能那个目中无我的她并没有看到我，她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球赛。可能是看着那个12号。我不敢动一下，也不好做任何的动作。眼睛在看着球赛，耳朵却在捕捉她的动静，鼻子却在闻着她的气息。 我希望自己能够和那个12号一样，那么健美，那么强壮。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小个了，实在是太矮了，还戴着眼镜，手无缚鸡之力。 跟她站在一起，我比她还要矮。真的，气死我了。 四月二十七日 星期三 晴 观察 我敏锐地感觉到，她一定有心事。看她上课发呆，走路也低着头，甚至还有些悲伤的样子。我猜不透她有啥心事，决定观察她。 今天第四节课，我戴着眼镜，趴在桌子上，眼睛却望着她。她正呆坐着，人像一座雕像，一动也不动，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有时，她偶尔扫了一眼，我却迅速地避开了她的眼睛。这样，一直到下课。 她到底有什么心事呢？我真想替她分担一点儿。可是，我也是这样，怎么能帮她呢？ 每每，我在路上与她相逢，心里总要翻腾无数遍，只是脸上并无异色罢了。她真美，丰润、圆滑的小脸上闪着两只大眼睛。乌发下，更显得千娇百媚。“她多美啊。”我常常从心底里赞叹，也常常呼唤着她的名字。只不过是在心里罢了。 五月二日 星期一 晴 我 我是一个闻乱而不惊的人。也就是说，涵养功夫深，不管是什么喜事，还是意外地老师来找麻烦，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自若。 我表面上确实是十分地快活，整天嘻嘻哈哈，殊不知心里正受着煎熬：她厌恶我。 老师的打击，取消了入团资格，升不起学，家中的不幸，我都不在乎。 可是，她那样对待我，使我黯然神伤。不知怎么的，一看见她，一走近她，一提到她，我心中就升起异样的感觉。 首先是家中的不幸，而且考不了中专，我就郁郁寡欢，自觉没得搞数。知道了她那样对我，我就更觉得没有意思活在这个世界上。心里想的都是她、升学、自杀。反正学不学都一样，我就这样破罐破摔，上课，和邓继戈、xx逗笑，不看我与他们耍得很好，特别爱闹，就是和她好，就是要和她好。不，这截然不同的，这只是我玩，无事做而已，绝没有对xx有心。 相反的，我对她怀着深刻的眷念，她却使我伤透了心。我的表面与内心截然相反。 我在痛苦中煎熬着，只是不想活了。但是，想到自己堂堂一躯，不干出大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实伤透了我的心。 我曾经写过一篇《徘徊》的文章，那也是写的自己。自己的真实写照，那是为了她的。 现在，我还在徘徊着。 五月七日 星期六 雨 真是天不助我也！ 我恨恨地骂着老天爷，谁料到，今天早上竟然落雨了。今天清晨，天还没有亮，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竟然下起了雨。心里面不由得痛苦起来。 天打雷劈的！ 我早就打好算盘，给她摘苞儿吃，硬要一袋子。为此，我还想了许多。 想不到，竟然下起雨来。看来是不能为她摘苞儿了，又失去了一次机会，一次讨好她、巴结她的机会。唉，我心里狠狠地骂了个够。 不，一定要做到。想着为了她，我冒着雨上了山。时而寒风猛扫，时而暴雨临头，把我淋得像一个落汤鸡一样。 在山上，在树上，我无时无刻地想着她，嘴里唱着：“为什么一阵恼人的春风……”心里想，她不喜欢我，已成定局；要想得到她的欢心，也是休想；只要以后她心里有一个曾经为她效劳过的段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还想了一些伤心的事，也有过出家的念头。 真的是天灭我也！原来，山苞儿已经过了旺期，现在大部分都开始生斑点了。这样的样子，怎么能够送给她？我在树上破口大骂老天爷，这不是存心捣我的乱吗？这不存心让我难堪吗？ 寒风吹来，只穿着两件薄衣服的我，在树上冻得起了鸡皮疙瘩，身上早已经全湿了。 为什么，对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对我不屑一顾的人，讨厌我、鄙视我的人，冒着雨给她摘苞儿？即使我是真心喜欢她，似乎也不应该这么卖力啊？ 有一棵很大的树，我在上面蹲了十几分钟。结果在树上差点儿冻得掉下来。手脚麻木了，树干湿滑，风儿一吹，我冻得直打哆嗦。可我还不想回去，因为还不够一袋子。我总是伤心地唱着不成调的歌儿，“为什么你这样的无情？……我为你，冒着雨，在山上，……” 又转悠了一会儿，看看袋子已经满了，这才回家。 为了她，我豁出去了。 下午，我想立即送到她家里去，到离家五六里路的姐夫家里去借单车。他不在，又跑到碧丹溪学校，去找哥哥。还说谎是送米。可他不肯给单车我，还训斥我一顿。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看来，我与她是不会凑到一堆来的。因为上天每次都不助我，虽然我不相信鬼神。 今天上午给她摘了山茶苞儿，又赶了半天的茶。下午，我看苞儿有霉点，想着送给她不妥当，便去摘红苞儿。想送给她吃。 中午刚洗澡，山路泥泞，很多泥巴，穿着鞋子走不动。只好脱下来，丢在草堆里，打赤脚走上去。 阴雨天摘苞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那苞儿又不送到手里的，在刺缝里。山路的石块、沙粒刺脚板，我只好蹦蹦跳跳地走。 红苞儿树很多，不出半个时辰，就搞了一大盆。但是，穿的西服被弄脏了。路上，由于只顾想着她吃苞儿的快乐，不想一下子跌在地上，顶了一屁股的泥巴不说，连红苞儿也泼了一大半。 没办法，又去摘。 回来后，我又犯了难。红苞儿又不比山茶苞儿，不好带，很容易烂，红透了的一下子就被压坏了。最后，决定只有不带了，但是心里十分惋惜。 五月八日 星期日 阴、雨 今天到学校后，我极想把山茶苞儿送到她家里去。下着雨，我倒不在乎，就怕她父亲怀疑。我上一次去她家里找她，她父亲都看着我，看了又看，搞得我很难为情。 又看着这些苞儿都生了斑点，更加不好意思了。 整整一天，我都拒绝了每一个要吃苞儿的同学的要求。心里想，这是为她准备的，我淋湿了全身才摘到的。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全部给同学们吃掉了。 快上晚自习时，她来了，我忽然胆小起来，不敢走拢她，不敢去跟她说话，更谈不上去给她苞儿了。 五月九日 星期一 阴 今天，我又盘算了一天，怎么也不好开口，几次坐到刘海英那里，想说，可硬是说不出口。就像一个不贞之妇被人当场抓住后的心情。 可是，不给她，我又不肯给别人，那只有烂掉了。这一次的苞儿已经到了末期，已经不漂亮了，再下一次，就没有了。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吃到了。因为，资江厂已经开始搬迁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她们就是因为要搬迁，才临时转学到我们六中的。 几次狠下决心，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我喊了她，心咚咚地跳，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听到了。 真的，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知道我这苞儿里面的一番情意？她怎么知道我为了摘这苞儿花了多大的代价？ 提着袋子，就是不敢进教室。最后，终于像小偷一样地偷偷地溜进去了。我想给她，可是偏偏有很多人在教室里，他们之前问我要，我都没有给的。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是为了她，…… 可是，偏偏她又在大声叫我：“邓义武，拿来罗。我明天要回去呢。”我很难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儿钻进去。可天真的她，就是没发现。 终于找着一个机会。听着她的说话，那清脆的嗓音，却使我如坐针毡。她就只会说我，挑剔我，满不在乎的口气。又把那些起了霉点的苞儿丢了。我生怕有同学说我，闷声不吭，低着头，比被老师大骂一顿还要难受。真的是如坐针毡，可是作业又没有完成，不好溜走。 ……
初恋， 这是仿佛如洒满了朝露的娇嫩的鲜花一样美丽而纯洁的感情，它常常发生那些敏感、多情的少男或少女的心田里。 在这些刚刚告别了混沌的少年时期，开始对爱情怀着玫瑰色的幻想的年轻的心里，爱情是一种圣洁的情感，它不允许任何庸俗的欲念掺杂其中。 虽然，爱情的最终目的是两性的结合，但是在初恋人的心里，却很少容得下性爱。 他们往往把爱情看做是一种极为神圣的、极为神秘的情感，甚至把自己所爱的对象，看成是超凡脱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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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7-12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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