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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奇旺,远离俗世的森林天堂
奇旺绝对是上天赐与尼泊尔的一颗明珠。
这片亚热带的原始森林,是曾经的皇家狩猎场,于1973年建成为亚洲最大的国家公园,1984年作为自然遗产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这里只有极低的海拨高度,是一个巨大的盆地,雨量充沛,即使在旱季,也流水不断。森林遮天蔽日,大量野生动物,如独角犀牛、野猪、孟加拉虎、野象等自由出没,森林里还生存着翠鸟等500多种鸟类。
因为森林面积太大,且交通工具非常不便,去奇旺的行程,只能选择在加德满都参团。泰米尔街区的旅行社众多,且团费都是令人惊讶地便宜, 500元多人民币,居然包含门票、交通、吃住和游玩!3天的行程,有森林探险、亲近动物、观赏落日、独木泛舟等项目,其内容丰富到令人诧异,况且,还可住在森林里,与土著村落为邻,有久违的炊烟,还有精致小屋里散发着的木材清香。这即将开始的美妙旅程,好得实在让人有些怀疑。
而我现在要急不可耐地告诉大家,所有的美好都是真实的,甚至大大地超出我们的预期。
这个位于尼泊尔南部的森林公园,距加德满都仅120公里,这个距离,在中国不过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而事实上,这条修于崇山峻岭之间的公路,蜿蜒盘旋,路窄弯多,游客必须要经历将近七小时的颠簸、充分感受旅途劳顿与艰辛之后才能抵达。这就是落后的代价,但多少世间美丽的景物又何尝不是因为封闭落后才得以保存?
且不说其他,还说这奇旺。
我们果然住进了森林里的小木屋。这个位于密林深处的度假村,古木环绕,鸟鸣虫叫。近旁的原生态土著村落里,收割后的田野正在烧荒,黑色的烟烬不时从空中飘落下来,久违的烟火味飘散在空气里,缕缕不绝。间或有几只绵羊咩咩地叫着,慢慢地踱入花园。因为不是旺季,几乎没有客人,静谧得如同世外,我们的到来,终于为这里增加了一点人烟气息。度假村的三位工作人员无一例外都非常帅气,负责打扫的老头儿是村里人,皮肤很白,长着一张欧洲式的明星脸,偶尔客串一下导游。两位餐厅服务员腰板笔直,深深的大眼睛永远带着笑意,极有礼貌。入夜,发电机开始工作,隐隐轰鸣声终于打破了亚热带花园的寂静,灯亮起来了,虫子开始低鸣,服务员点起篝火,端出了威士忌,客人围炉,烧烤,聊天。满天的繁星在头顶静静地悬挂,俯视着这份人间的快乐。
而日间的奇旺则是千变万化的。
清晨,雾气浓浓地下来,笼罩在整个公园上空,灰白的雾气弥散着,能见度极低,森林不见踪影。人行其中,居然有些跌跌撞撞,很有点诡异。尤其当坐在大象身上,在浓浓雾霭中渡河时,心中更添几分惶惑。然而,奇旺的雾竟可以在片刻散尽,及至出渡口、入丛林,便见满目清翠,鲜浓的绿色扑面而来,从林里,各种野生动物在奔跑跳跃,热闹非凡:孔雀飞到了树上,张开了漂亮的尾巴,麋鹿嗷嗷叫着,正在示爱,野猪看了看游人,又继续忙着圆房,独角犀牛在孤独地拱树,受惊的野兔正仓皇逃窜。而我们的大象,则任劳任怨地骑行,若见到伙伴,就高声叫唤几句,甩甩鼻子不肯挪步。旱季的丛林,虽然绿色中带着些许枯黄,但是生命正蓬勃地呈现。
可是,奇旺实在是一个充满着意外的地方。比如独木泛舟。一根长长的独木,载着十几个游人,懒洋洋地漂在河道上,河面是透清的,冬日的阳光照下来,晒得人暖暖的。岸上,一只小鹿突然跃起,翠鸟和白鹭从远处飞来,绕着船儿转圈,茂密的丛林在船边一一掠过,生活如此美好,与天堂又有何异?然而当你正慵懒地靠着船边,想着心思,突然听到导游漫不经心地指着船头的一条鳄鱼嘘声示意时,一切的不平静就从此刻烟消云散。定晴一看,大大小小的鳄鱼朝小船游来,翻起一些小水花,然后又懒懒地转向岸边。再仔细搜索,岸上、水边,竟然有三三两两的鳄鱼或浮或趴,犹如一根根枯木,堤边的圆洞里,鳄鱼们忙着钻进钻出。天哪,这条危机四伏的丛林之河!没有救生衣!没有任何武器!大家惊叫起来,一片惊慌。幸好啊幸好,这丰美的河道里并不缺少食物,鳄鱼对我们这些可怜的人类简直是不屑一顾。
下得船来,正惊魂未定,导游又开始催促:走走走,我们森林找老虎去!女儿急起来,那用什么打老虎?导游从地上捡起一根短棍,掂了掂:这根棍子就可以啦!于是女儿赶紧也找了根长棍,扛在身上,拽紧老爹,紧跟而去,再入森林。所幸啊所幸,万事大吉,直到穿越森林,也没觅到老虎的踪迹。
如果说奇旺的早晨是白色的、日间是绿色的,而傍晚,则是金红色的了。行程结束,正是夕阳西下时分,牧童骑牛、学生返家。村庄沐浴在夕照里,连房顶的茅草都染上了红晕,无边的油菜花愈发金黄,晚霞将宽阔的拉普梯河面染得通红,白鹭不时被惊起,然后朝着斜阳飞去,渐行渐远。小小的孩子从低矮的房屋里爬出来,坐在门前的泥地上,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游人。泥糊的房屋里,妇人生起了炊烟,男人扛着农具,三三两两走在田埂。
这里是神奇的,也是脱俗的。没有杀戮,没有破坏,人、动物、大自然互不惊扰,平安共处,和谐共生,浑然一体。
上帝的后花园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但愿人类的贪欲之手不要伸向这片纯洁。
(刊发于《湖南教育》2014年9月中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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