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5-4-24 13:37 编辑
以蓝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在脸上描画。朱红浅黛,脂腻粉香,其实都过眼云烟,以蓝在等着安和说那句话。以蓝知道,安和一定会说的,狗总是改不了吃屎。
安和果然走到以蓝身后,弯腰看向梳妆镜里,阴阳怪气地说:打扮得怪漂亮,也不让老公看两眼吗?
以蓝不抬头,用小刷子蘸了胭脂,轻轻扫过脸颊,整张脸立刻生动起来。
以蓝站起来,侧身避过安和,边走边说,我这张老脸,老公还稀罕看吗?
以蓝走到门口,套上外套,拿上手包,开门的瞬间,安和的声音又传来:老公不稀罕,自然是有人稀罕的吧。
以蓝轻轻带上门,有点忍不住想笑,连台词都跟自己想的几乎一模一样,毫无悬念。可是咧咧嘴,眼睛却湿了。
以蓝今天本打算开个会的,可是昨晚的一场大吵,让她耗尽了精力,今天能出门,都是勉力支撑,精神着给安和看的。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肯定不会给你不尊重我的理由。
公司是不想去了,给闺蜜小艾打了个电话,约了一会儿去逛街,然后自己先去了湖边。
湖边带状游廊还是很热闹,拉二胡的遛鸟的练剑的老头老太们自得其乐。以蓝找了个僻静处的石凳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看天。
以蓝已经懒得去想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了。以蓝一直记得初恋时光里安和的体贴和照顾,也记得刚结婚的那几年艰难岁月。大雪天里,安和拿着家里仅剩的几块钱跑出去给她买烤红薯的形象,是以后那些寒冷日子里以蓝用来取暖的彤红的火炉。而这些炉火已渐燃尽,以蓝将无以取暖,是不是只能逃离?
电话响了起来,是安和的。以蓝磨蹭了半天才接起来,安和的声音传来,是质问的:我刚刚问过你公司的人了,你没去上班。
以蓝忽然感到身上泛起鸡皮,无名火顿时窜到喉咙口:是啊,我没去上班,我在天上人间谈生意,这里环境比较好不是吗?
没等听安和接着说什么,以蓝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装进手包。手机在包里一直响一直响,以蓝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铃声停歇,似乎连鸟叫声都停歇了,以蓝疲惫地伏在石桌上,想哭,可是眼睛干涩。
铃声又响起的时候,以蓝拿出电话,是办公室主任欧阳的。
夏总,你今天没来上班,发生什么事了吗?欧阳小心地措着词。
没事,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我下午过去。
你……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公司里有事你给我电话吧。
其实以蓝何尝不知道欧阳的心思。可是没人关心尚且如此,如果真的有人关心了,还不得爆发世界大战?以蓝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更加不想给欧阳带来麻烦,没有欧阳,自己麻烦也已经够多的了。
小艾到的时候,正好十点。
小艾是个合格的闺蜜。在以蓝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原来,有些痛苦一经分担,就会变成故事,讲述者和倾听者相视一笑,那痛苦便也烟消云散。就是啊,这些年,如果没有小艾的分担,以蓝该如何熬过那些莫名其妙的痛苦呢。
和小艾在一起,以蓝感觉轻松。两个人一边逛着,以蓝一边给小艾讲述昨晚的战争。讲着讲着,小艾忽然笑了起来,说以蓝,我发现你这次竟然没有义愤填膺,是你已经习惯了战争,还是已经习惯了安和杜撰的故事?
以蓝想想,也笑了。
以蓝忽然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毫无意义。都说是七年之痒,可是自己这里,好像三年就开始痒了,这一痒就是十几年,早该麻木了吧?跟小艾唠叨唠叨,其实也只是习惯。这种痒,自己连挠挠的兴趣都渐渐失去了。
中午,俩人在上岛咖啡休息,吃点心,安和的电话又打过来。
以蓝看看小艾,有点无奈。
谈完生意,开始喝咖啡了?——安和的腔调永远这样,可是是从啥时候才开始这样的呢?
你跟踪我?以蓝又有点气往上冲。
我哪儿有时间跟踪你,我正好从上岛路过,看到你的车了。你跟谁在一起?
以蓝忽然放声大笑,以蓝说:你希望我跟谁在一起,我就跟谁在一起。
安和冲进上岛咖啡里面来,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后。以蓝差不多已经忘了他刚刚打过的电话,正跟小艾讨论宝姿最新款的套装哪个颜色最好看。
黄色啊,我最喜欢黄色了。以蓝兴高采烈地说着,然后就看见一脸怒容的安和向这边走过来。
以蓝有点慌乱。在公共场合见到安和,以蓝总是有点慌乱,因为以蓝不知道安和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可是安和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以蓝对面的小艾,安和的脸色缓和下来。
安和说,小艾也在啊,我看见以蓝的车子在外面,进来看看她。
小艾是刚刚才来的——以蓝突兀地说。
所有的故事都跟你想象的一样。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