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我是来打酱油的 于 2015-4-7 18:08 编辑
我的姥姥姥爷
我小时候,每年春节都和我妈我爸去塘沽给我的姥姥姥爷拜年。
从天津市里到塘沽,是要坐火车的,那火车俗称“塘沽短儿”,从天津站到三百吨,是接送在新港上下班职工的“专列”。
我喜欢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看田野、树木、河流、房屋、水塔、电线杆、工厂、车辆、行人像转盘一样在我眼前转动,最喜欢两列火车在相邻铁轨上呼啸着擦肩而过的感觉。等到眼前出现了造船厂,就是塘沽快到了的标志了。
姥姥姥爷家是许多户人家住在一起的一座凹字形二层楼房,那一带叫望海楼,家家用盖板儿晒着海米、咸鱼、小螃蟹。姥姥姥爷家住在一楼,进屋迎面是一个大火炕,炕上摆着一张有着四条小短腿儿的木头桌子,吃饭就要上炕。
姥爷是工人,那时候的领导阶级。姥爷脾气大得很,我曾亲眼目睹他和姥姥发火,把一把钱扔进了炉子里。姥姥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打开炉盖儿抢救那些已经燃烧起来的钞票。姥姥是家庭妇女,但是对街道工作很热心,常去开一些有关群众政治生活和家庭生活的大会小会。姥姥会背诵毛主席的老三篇,她还用一个小黑板学习写字。
我在姥姥姥爷家常住过一段时间,大概是五六岁吧,我老姨的二女儿小英也和我同时住在姥姥姥爷家,小英只有一两岁,那时我总觉得姥姥姥爷对小英比对我好,例如给小英吃奶糕的时候不一定给我吃,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姥姥姥爷还让我用竹子小推车推着坐在上面的小英,我心里委屈极了。
我妈、我老姨、我大舅是同父同母,他们和我老舅是同母异父,我姥爷当然最疼爱的是我老舅。我大舅似有寄人篱下之感,在家一言不发,以埋头看书为乐,天热时,中午吃饭,会捧着碗在楼道里或楼外面吃。楼道通向大门的地方很开阔,捧着碗吃饭的人还有不少,大舅跟他们也是有说有笑的。晚上,大舅偶尔会和邻居一起,带上渔网和白酒去海里捞鱼捞虾。
那时候,我老舅已经在天津市里上技校了,老舅又白又高,戴眼镜,斯斯文文的,后来留校当了老师。老舅个子高,这是我姥爷的遗传。
姥爷脾气大,但对我妈我爸很好,姥爷特别爱吃我爸给他买的一种糕点,叫“了和”,油炸的,空心儿,表面裹满了白糖。
姥爷爱抽烟,他有好几个烟嘴儿。姥爷还爱钓鱼,他有好几副鱼竿儿。我记得跟姥爷去新港里面钓过一次鱼,姥爷穿着呢子大衣,戴一顶呢子帽子,悠闲地抽着烟,耐心地等着鱼儿上钩。
有时候,我们对亲人其实不一定有多少了解,我对于姥爷的了解也只停留在记忆中的一两个小片段。姥爷原籍吉林,姥爷究竟有过怎样的人生经历,姥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一点儿也不了解。
姥爷的葬礼我是参加了的,那时我还小,我只记得,姥爷火化前,戴了一顶呢子帽子。
姥姥去世时,我刚上初中,姥姥在我家养病前后两年多,我爸常推着自行车驮着我姥姥去看一个有名的老中医,在家里颇有耐心地为我姥姥熬中药,为此,大舅老舅对我爸一直感恩不尽。
忘了交待了,我在沈阳还有个为人爽快的大姨,现已故去。奇的是,我大姨生前和我老舅关系走得很近,但他俩并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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