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南丰盈 于 2015-3-30 17:03 编辑
水边
捕捉浪花上闪现的身影,那些急欲弃水登岸的魂 总是在一瞬间返回又消失------- 我已习惯于这水边的撕扯,这短暂的亲切的光景 无不用我的急促地呼唤,去托住水声里穿行的幻觉 我所爱的人们,这尘世间的牵挂比水柔软 比浪还湍急。
时间搬迁了旧貌。乡野迷失了方向。 在水一方,鸥鹭飞远了一群草书的命运与部落 留下瓷器破碎的声线,装订一个家族散乱的族谱并 沉寂在死火的档案里。风是不期而至的妖娆 在每一张苦脸前解开桃花的扣子,又在废墟的瓦罐里 踢蹋出昏暗的歌谣------- 我晕眩于一沓音符所伸延的时光的场景,一种生存的状态 由折弯身体的人们负笈而行。他们晃动的身影 漂浮于水面,成为鱼类啃食不尽的口粮。
炊烟按时升起,这生命的遗址上爬行的鹫鸟 在无尽的奔突中拧断自己的欲望与憧憬。被水 反复冲刷的心愿,像一扇被推开又关上的门 将一个人不断悬置于陡峭的时光之外。我们的情怀 还有多少等候在月色空惚的站台?又有多少 能如苍鹭般涉过晦暗的时间,抵达初春的潮汛?
我在一支老旧的花腔里读出水声的颤栗。水 容纳了这岸边一切的悲欢。那个从汉江里不断取水的人 从日月的承诺里抹去霜雪的苔痕,在换肩的一刻 把自己的身份再一次拷问:我是鱼,还是一只麻雀? 我游不出你们的泪花啊 我飞不出你们的戏文啊。
还可以看到这样的景况。冬天以冰冷尖利的言辞 将一群人逼到了水边,他们瘦削的身体以投射的方式 完成一次对命运的祭祀:我的先人们 你们落水的姿势钉穿雪白的墙、明亮的歌剧、漆黑的母语 我的日记,爬过午夜的门槛,把一个人的悲哀倾倒在 月亮的棺椁里。我的遥远的祖国啊,请覆我以丝绸的记忆
我记得那些老屋的飞檐,搁在月光里升腾的梯子 将一个个梦托起,又一次次摔落。穷人的游戏 在鸟攀爬的驿程上擦出些微的火花,照亮内心的隐秘 又在每一次坠落的过程中拓展出生命的宽度。之后 你们的身影像一组词,虚拟在河的两岸 与涛声相连,渡你们的苦难如汉江的澎湃。无言的魂灵试图 经由亲密的手势回归自己的家园。手指的方向 燕语潮涨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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