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花 于 2015-3-25 17:46 编辑
若问我童年时最喜欢谁,外公无疑。因为外公,我的童年变得那么有趣难忘,不可雕琢。
外公是位和善的人,我没见过年轻时的他,想必年轻时的他也很帅,不然美丽能干的外婆不会嫁给他。记忆里的外公总是笑呵呵的,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并不显苍老,双目炯炯有光,倍添几分精神。外公喜欢看书,每次来我们家总会找书看,家里的书看完了,他就缠着弟弟去给他借书,不惜威逼利诱,说你们如果不给我找书来我马上就走,或有好听的故事再不给你们讲了。总之,外公爱书惜书之情,我们家无人能比。
外公经常帮家里做农活,如撬红薯之类,给我们讲好听的故事,带些许好吃的,喜欢与我们逗趣玩乐甚至经常“欺诈”我们。如有一次打牌,他明明没有对子,非要把另一张牌掩盖在第一张牌下边当成对子打出去,而我们锐利的眼睛总是能看出来,便说:外公你使诈,你这样不对,你欺负小孩子。可是他却笑着说:“你们几个打我一个,都不让着我点。”他当时的模样,分明就是个耍赖的老小孩嘛。
外公有三女一男,在他所有的女儿中他最喜欢大女儿,即我的母亲。在所有外孙中他又最喜欢我们。最初外公不同意母亲嫁给父亲,凭他女儿的勤劳与美貌,至少也得嫁个吃商品粮(国家粮)的。当地曾有一些条件好的人家向母亲提亲,有当兵的,有公社干部之类。谁知母亲却选了在村里穷教书的,且是自行离家,在外公不同意的情况下偷偷跟了父亲。于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外公也没法子,只好由了母亲。事实证明母亲的选择是对的,日子虽然清苦,仍算过得去。父亲很有才干,写得一手好字,除了教书他还会其他活儿,如木匠雕刻,家里的床呀桌子板凳都是他亲手做的。只是后来父亲不再教书,因为超生而被罚款,他认为还不如当农民好,就主动解甲归田了。父亲为了供我们上学,后来还曾杀猪、磨豆腐、贩水果卖等。
外公其实很早就原谅了她的女儿,在他的第一个外孙女(即我大姐)出世后,当母亲抱着戴破帽的婴孩去看两位老人,外公嫌大姐头上的帽子太难看,立马去买一顶新的婴儿帽来,父女俩便这样和解了。外公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外孙女会骑到他头上,说出惊天动地的话语来。那时姐姐和二姐都幼小,有一天外公和她们争坐懒人床(那种可以半躺的会摇的有靠背的木椅),外公说:乖,你下来,让给外公坐啊。因为我比你大,我是外公。小女孩回敬:不,你没有我大,连我妹妹都叫我姐姐,所以我不让你。这个情景后来成了家里的笑谈,至今家人说起来仍是笑意在心。
然而,外公,你如今何在呢?静静地躺在那一座凄冷的坟冢里,还在庇佑你的子子孙孙么?
外公死的时候,我刚上中学。那一天是周六,大雨瓢泼,下午从学校赶回来,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时堂屋里的四伯公将钥匙递给我,说了一句:“三三,你外公走了。”
“我外公走了?我外公什么时候走的?他几时来我家的?怎么了不告诉我一声就回去了呢?”那时的我还不能理解所谓老人的‘走’是何意,于是缠着四伯公问了又问,他才说:“是死了。现在下雨,天又黑了,你妈妈让你明天再去,你父母已经赶过去了。”
孤凄的感觉瞬息漫上心头,外公,他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走了。
细数年华,外公走了快二十个春秋了,而他的模样至今犹在,伴我度过那难忘的童年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