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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十年,是我写给文友的。那一年,我记得,是08年。那一天,桂子飘香,是他的生日。是的,你该能想象了,这个词,是贺帖的标题,也是美好心愿。
彼时,我爬网不久,跟他走得最近。敢笃定期约,缘于彼此善待,且不带私情,相处不含杂质,若纯净水一般。在我看来,君子之交,不外如此,世间再无情感,能较之永恒。
写下“十年”时,我满怀揣虔诚,也信心满满。他笑着签收,算达成默契,共许一份未来。此后,时钟敲响,祝福准时抵达,坚持了5年。第6个年头,第7个年头,均因俗务缠身,只能短信祝福,潦草应对了。
今年,第8个年头。忽而发现,很多心情,不复当初。他的玩坛发型、他玩的地儿,都与我格格不入,何况,他已渐渐淡出,很少冒泡了。才恍然警醒,一些惦记,无处安放。有淡淡的小忧伤,不着痕迹的,就蔓延进骨髓,是时光的疼痛。
这些年来,走走、停停,修炼、打磨,我也变了很多。曾经的曾经,也幻想:低眉,做个娴静的女子。翻找记忆碎片,却是嚣张存活,以骄矜之态。于是笑了,世事繁华,惟风骨如莲,只这外在姿态,又何须计较?
偶尔的偶尔,安然静坐,于氤氲茶香里,盘点历程点滴,那个经典实验,便堪堪然在眼前:一只脆弱的鸡蛋,轻轻磕破外壳,就能负痛而立。想起年少时,或有划伤、撞痛,然痛创愈合之后,不单懂得回避尖锐,就连疤痕处,也变得钝感、麻木。
皮糙肉厚,由此而来。原来,伤痕和结痂,也是生命的馈赠。任何的柔弱,在反复锻打、淬火后,也会无坚不摧。这样想来,退化了翅膀,放弃了飞翔,也能够顽强苟活。前提是:要么,你有一颗坚硬的心;要么,你有一个坚硬的外壳。
从前的从前,我偏好驴行天下,宣布:我要走遍万水千山。先生对我嗤之以鼻,在他的眼里、心里,这娇养惯了的老婆,只差额头刻一行小字:无知女人,求骗、求拐、求伤害
无独有偶,在知晓我学着爬网时,朋友、同事也笑得哈哈的,在他们眼里,网络是大染缸,似我这类不谙世事者,迟早会身心俱疲,狼狈而逃。
然而,我厌倦了象牙塔的日子,依旧果敢跨步而出,不带丝毫迟疑。在俗世里摸爬滚打,经年之后,我依旧存活着,近乎飞扬跋扈。先生哭笑不得,每常拎了我脸,责道:你学坏了,坏女人。
歪了头笑,坏女人,有多坏呢?是了,那天,心血来潮,爬回网络老巢,嚷嚷说:春天来了,该谈恋爱了。再然后,一本正经,扯了个锅子,宣布说:谈恋爱,还是生面孔好,熟人熟脸,下不了手呢。一堆人笑得不行,相互打趣逗乐,就是无人应招——似我这张扬的性子,几人能驾驭、敢驾驭、愿驾驭?
于我而言,算玩世不恭呢?肆无忌惮呢?还是顽皮捣蛋?起码,不是淑女——那等轩窗前、花架下、清风里,几分娇怯,几分柔美,嘴角抿笑,写尽婉约的低眉女子。
忽而想笑,又想叹息,还是忍不住笑了。那个独坐静夜里,遥望一樽明月,吟咏“江月年年只相似”的善感女子哪里去了?那个为生活的细枝末节喋喋不休,郁结“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的哀怨女子哪里去了?
回眸人生,从诞生到归于泥土,有多少个十年?那些人、那些事,从陌生到熟悉,再又跌入陌生,这么自然而然,发生着、存在着,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远与近,高与低,硬与软,都是相对的,如同对幸福的感知能力,当你自我感觉不幸时,谁也无法让你幸福起来。
而我必须记住的,是最简单的道理:若我要赶路,就得轻车简从,卸掉不必要的累赘,若我要休息,就该放空心灵,不做无妄之想,不做无妄之猜。事实上,当我如此冷静,如此理性,于行动前瞻前顾后、左顾右盼时,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于是,怀念莽撞的、任性的最初,于青春而言,肤浅才是真魅力,何须刻意老成呢。
时光荏苒,斯人已远。我攥紧疼痛,踟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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