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想飞 于 2015-3-18 08:57 编辑
王大仙不是第一个见到小黑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她跨进大门的时候,前面已经进去四五个人了,小黑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地溜达到她们每个人的脚边,把头凑过去,用鼻子嗅嗅她们的气味,摇摇尾巴,又无声地晃悠悠地走开,只到王大仙进门。
王大仙上身着一件白色针织衫,外套一件洋红色的紧身薄袄,下身没穿裤子,她一年四季不穿裤子,只穿裙子,即使那天坡山气温只有四度,她也只穿着一双加厚的黑色连裤袜,上面罩着一条青色的薄呢超短裙,脚蹬一双齐膝的棕色皮靴,显得洋气十足。
它低头嗅了嗅王大仙的靴子,欢快地摇了摇尾巴,抬起头看了看,又低头再嗅了嗅,这一次从小腿到脚后跟,然后到脚尖,还不够,又绕着她转了一圈,回到她的面前,这才猛地向上一扑,用两条后退向上力挺,身体直立着,两条前腿向上搭在王大仙的手臂上,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地直往王大仙的怀里钻,那架势似乎是见到了久别的恋人,恨不得立刻钻进她的身体和她融为一体。
王大仙并不知道它的名字,看它一身黑毛,黑漆漆的眼珠,就径直喊它小黑。 小黑,小黑。
那小黑狗其实真的也就叫小黑。小黑听到王大仙深情的呼唤,钻得更起劲了,它半个身体被搂在王大仙温暖柔软的怀里,两条腿使劲地撑着,尾巴起劲地摇着,王大仙母性大发,干脆把它抱了起来,半天没有松开。
后面进门的人觉得惊奇,王大仙喜欢狗不错,自己家里养狗不错,可是同行的玩伴里有好几个养狗的妹妹呀,为什么偏偏小黑就喜欢她呢。我们不信,让王大仙把狗放下来,让它再次选择。我们三三两两地或坐或站,让王大仙混在我们中间,看看小黑这次会与谁亲近。只见小黑低头狂嗅一通,嗅到王大仙的时候就止步不前了,然后故态重演,雀跃地往她身上爬,只把王大仙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边。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黑溜进了王大仙的房间,这个农家乐的条件比较简陋,一间房里有三到四个床,小黑看到王大仙的时候,快活得只在地上打滚,像个小孩一样赖在地上不肯走。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我们赶紧起床上山去看云海。从农家乐出发到目的地有十五分钟的山路,小黑一直跑前跑后为我们带路。这一次它倒是没有时刻追随着王大仙,而是自顾自地撒欢。我们所去的拍摄点是有一片花海,菊花像梯田一样,从高处往下,一排排,一行行,黄白交错,着实壮观。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低处农家错落有致,两团薄雾萦绕其间,似白龙起舞,又似银蛇蜿蜒,走走停停,袅袅上升,青色的山峰和白墙黛瓦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置身于此,宛如画中。小黑似乎比我们还欢,在菊花地里东北西跑,横冲直撞,上下跳跃,左冲右突,像一个兴奋的孩子一样,疯跑,它的背紧挨着比它高得多的树枝,扑啦啦,一棵一棵地挨个蹭过去,蹭到头,又掉转身,扑啦啦,一棵一棵又蹭过来,这一排蹭完,往下一跳,换一排再疯跑。
小黑,小黑。王大仙清脆的嗓音在山头响起。
一个黑团倏地从眼前闪过,小黑就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蹭蹭她的腿,嗅嗅她的脸,完了再高兴地开,开始它的蹭痒游戏。
王大仙一边忙着拍照,摆pose,各种各样的,微笑的,大笑的,弯腰的,战立的,菊花丛中的,菊花作背景的,做前景的,一边忙着喊小黑,小黑呢,一边玩着自己的游戏,一边等待着王大仙的呼喊。人欢狗叫,笑声不断。
拍完云海回到山中农家,吃过早饭,我们就要离开了,王大仙自然要与小黑道别。
小黑,小黑,再见了,我们要走了。王大仙拉着小黑的前爪,轻轻地摇晃,嘴里喃喃地说着。小黑又摆出它的招牌姿势,半立起来,后腿直直地挺着,尽力保持站立的姿势,任王大仙和它亲热。
滴滴,司机催了,王大仙不舍地放下它的爪子,拿起身边的包,准备上车,只见小黑一溜小跑朝车跑来,看到开着的后门,又回头看看正朝车走来的王大仙,它一声不吭,哧溜上车,敏捷地跳上后座,一屁股坐了下来。
小黑,不行,我们要走了。 小黑眼巴巴地看着,不肯走。 小黑,小黑。王大仙坐进来,把小黑抱在身上,不停地抚摸着它,不停地喊着它的名字。 小黑看着王大仙,黑漆漆的眼珠眨也不眨,眼睛晶亮晶亮的。 小黑,我们要走了,你得下去了。 滴滴,后面的车又在按喇叭了,外面小主人也在喊着,小黑,下来。
王大仙看小黑半天不动,只好自己下车,小黑哧溜一下,动作比她还快,跳下下车来,王大仙又跟它一阵缠绵,把它抱了半天,终于放下手来,早已等候在旁边的小主人眼疾手快,赶紧拽住了小黑,把它关进了家门。
车子开动了,平日里嘴巴打卦似的王大仙半天没有动静,我扭头看她,只见一串热泪正啪嗒啪嗒从眼角掉下来。
后面车的同伴告诉王大仙,小黑在门里大叫,小主人只好把它放了出来,它跟在车后一路狂奔,跑了好远好远,只到他们再也看不见那个小黑点。
王大仙原来叫王半仙,因为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遇到疑难杂症喜欢掐指一算,而往往结果还八九不离十,比如说那天我们黑灯瞎火地开车上坡山,路上走错了路,又掉头回来重新上山,一来一回,我们有的已经晕头转向,问起海拔,她说经她掐指一算,此山海拔居于300至500米之间。至坡山,见坡山方书记,问及,答曰坡山海拔450米,于是改称她王大仙。 王半仙也好,王大仙也好,其实都是我们同学对她的爱称,其实她叫惜缘。
惜缘信佛,信佛教里的六道轮回。她想,也许小黑就是她前世的亲人,也许正是那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也许她克服重重困难几经犹豫不远千里来到徽州这个偏僻的坡山就是因为冥冥中天注定。
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
与小黑的这种缘分令人称奇,以至于一路上提到小黑,惜缘的眼眶就会红,以至于今天我写博文的时候看到她发信息说想小黑,她说她想把它接过来,和它在一起。
而这只是其一,还有大黑。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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