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15-3-16 19:21 编辑
曾几何时，我疏远着母亲。
善感、敏锐如我，小小年纪便懂得察言观色。在母亲的辛苦奔忙里，触摸不到温暖柔情，我变得孤僻而自闭。踏入校门读书，我走向另一个极端，几乎算是个“问题女孩”——叛逆，野性，不受拘束。
我不招惹母亲，不是畏怯她，而是不愿气着她。在我眼里，她是懦弱的、没用的，基本不值一提。奶奶肆意对她颐指气使，她从来都只会逆来顺受；父亲话说得重了，她的眼泪噗哒哒掉落。有时替她干着急，哪有正当权益都不会争取的？二娘娶进门，就全不若母亲那般低眉顺眼，不单二叔忌惮不敢轻易冒犯她，就连奶奶也颇多收敛——母亲倒也因此沾不少光，同为媳妇身份，大约奶奶也不好只针对她吧。但我就在心里很瞧不起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女人，还活个什么劲儿呢？
同其他人一样，母亲也会问我：“父母离婚了，你想跟谁生活？”她期盼女儿能撒娇说，妈妈，我跟你吗？又或者，她希望我哭泣闹腾说，你们不要离婚吗？
这问题特幼稚，何况很伤人，就算是喂养猫狗之类，难道就没有感情的？我冷冰冰答她：“谁也不跟，我一个人能过！”天知道，我那时候不到十岁，可算是少年老成了。
我有轻微恋父情结，对父亲没来由宠溺母亲，无端端心生嫉妒，总以为世间最偏心者莫过于父亲了。因此，把这酸心苦情迁怒于母亲，再加上她的诸多让我不满意，也拉大了我和她之间的心理距离。在很长时间里，我们保持着求同存异，互不干涉的微妙相处模式。
直到有一次，她忽然强大起来，跟父亲据理争吵，缘于父亲心情不好，没搭理我们几姐妹。那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她作河东狮吼的姿势，让我跌破了眼镜。她对父亲叫嚣：“大人怄气，孩子是无罪的。”
那时候才知道，母亲她不是没有脾性，只是不用来自卫，而用来保护女儿们的。尽管如此，明白归明白吧，冷淡的相处早已习惯成自然，也很难再亲近了。
父亲的辞世，于我和母亲而言，无疑都是重创。女儿们成家立业了，母亲也闲下来，不吝啬表达她的关心和爱护。惦记女儿了，她会打电话，说：“你回家吗？”
而我，慢慢搜索记忆，似乎每个周末，母亲总有意无意守在院门外，难道在等待住读的女儿回归？原来，我曾经丢失过那么多的快乐和幸福！
最近这一年来，周围十字绣渐渐盛行。看着虽然眼热，却因时间和精力的关系，不敢动心思学着做。毕竟，安安静静穿针引线，认认真真绘图描画，不太符合我毛毛躁躁的德性，也就远观羡慕而已。
有次回娘家，跟母亲拉家常，随心随意提及，说那种字画类十字绣挺好看的。没曾想，母亲居然买了材料，一针一线绣来送我。看着精美的十字绣品，诸多骄傲、诸多幸福，更有诸多感慨涌上心头。
是呢，母亲本是极心灵手巧的，只是在时间的河流里，我几乎忘记了而已。儿时，我们的衣裤，全是母亲手工缝制的。记忆里，那件小圆领、镶嵌荷叶边的白色衬衣，还被同学们羡慕了很长一段时间。鞋子也是如此，春秋两季是透气舒适的布鞋，冬季当然是暖和的棉鞋，而夏季呢，手工缝制的布凉鞋，缀一对小蝴蝶在脚背上晃晃悠悠。管教小伙伴们一个个都眼红，逼着她们的妈妈或者奶奶、外婆之类，也找鞋样子依样画葫芦，却怎么看怎么粗糙、笨拙，全不能跟我母亲做的相比。
而现在呢，母亲眼力不好了，手的灵巧却不减当年。千针万线、千丝万缕地编结，勾画出来太多的情意、太多的牵挂。“宁静致远”、“天道酬勤”、“家和万事兴”，每幅十字绣都寄托着母亲的心愿和祝福吧？
我被浓浓的幸福感包裹着，莫名想起来那句歌词：“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快乐可以分享，幸福当然显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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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3-1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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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16 20: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