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止于此处
和菩萨一起,坐在寺庙屋檐下
我磕瓜子,菩萨也磕瓜子
我吐着瓜子壳:呸。离我远点,躲在廊柱后的水鬼,没有骨头的魂魄
紫薇树长这么丑
她怎么嫁给
嫁给山中的魈呀。这随风就长的男孩
他满山跑 他使野性子
他把这一个小村子搬到山腰,又挪到山下
我的祖母。
老相片中的小美女,站在我们身后 咬着我的耳朵,说着悄悄话:
枇杷开花
枇杷结果
枇杷叶上坐满胖娃娃
◎ 杀死远方
只有此刻
扑簌的雪粒,扑簌的行人,扑簌的楼群
扑簌的
此刻
静止的昙花。你俯身向我,欲言又止
让人费尽猜疑
哦。
尽数取去吧,我口袋里的暗器:晚来的风,隔夜的酒
千转百回
数度被流放,又遭遣返的半枚地址
◎ 美人
醒来时。她坐在夏日的浓荫之下
时光如树影
层层垂落
“恕奴家不能起身。”
她敛衽一礼,言辞间竟是不胜风霜的柔弱
妹妹。
你且坐着,你且衰老着,你且倾听着:流光溢彩,宝马香车
爱你的少年
他带着避雨的绸伞
他藏起了,写有他庚帖的文书
◎ 瓦上草
肥厚的
静的
被道别的。黄昏的。三爷爷的
若还有,便是远处的,被冷落的,宫殿里的
被惊散的夕阳
夜里寻找刀剑的野鬼
槐树的女人
被白霜附身的门窗
烂木头里弹出来的耳朵
一圈又一圈的烛火。孤独的,女人的,野的,还是野的
因为这样
所以,你不信任我。你揪着我的谎话
一遍遍地问我:何处,何处?
◎ 风来,风来
若是那少女,带着一篮子春日而来
若是北方的月光,携着坟墓中千年的美酒而来
若是。嫁给夜的祖母
双手握着漫天星辰,提着山岗而来
风来。风来。
不管我开了哪一扇门
你一定要善待我
我那么小心,那么害怕
怕自己得而复失,怕你一去不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