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1-20 09:42 编辑
杨梅
我讲一个故事,也许会很长,但长不过二十二年,跨度也就三年多了。
故事发生的那年是一九九二年,我十七岁,她十八岁。
一个十七岁的我和一个十八岁的她,都太年轻。年轻的相遇,注定要发生什么。那时我不知道最终会有如何的结果和结局,在四十岁的门槛上回头,我发现那时正在不知所以。
她是那个时代的伤口,伤在她的身心。二十二年过去,我揭开了。
伤疤还在流血。听到或看到故事的你们会听到或看到。
一
峰哥,有点事想对你说。
我老婆不让我心里还藏着别的女人,只要她察觉出来,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得拧我,转着圈的拧,别看手那么小,帮我抬一袋五十斤装的面粉时都抬不起一头,可拧我的时候特别有劲,像一把钳子,钻心的疼。还好,没扇我的脸,没把我的脸拧成菊花。
对了不光拧,还张嘴咬,她说把大姆指递过来,叫我狠狠滴咬一下,就一下,咬完了我好解解恨,准你这一回,下次再想那个女的,我给你咬下来。边说还边瞪我的裤裆,好像那里是惹祸的根苗。她这时会笑,趴在我耳边说,别把我惹急了啊,惹急了给你咬下来,看你还能找谁泄火去!吓得我老二赶紧藏严实了。
我给你说,只能我咬你,这一辈子谁也别想也不能插嘴,只有我有这个权力,你说我是你的唯一,那我也只能是你的唯一,就我只能当你的老婆,除非我死了。呸,我才不死呢,我死了她咬你怎办?你也不能死,你死了我咬谁去?谁给我做饭?给我暖被窝?
老公,咬疼了吧?来,我给你吹吹,她拿过我的大姆指凑到她嘴边,呵了一口气。还用手摸我的头,给俺小抓抓毛,俺小吓不着!我靠,当我是她儿子啊?生不出儿子的娘们,想儿子想疯了?她没疯,不怀好意得注视我,我打哆嗦,心慌得缓不过气来,别咬啊,还疼着呢!
老婆又一笑,我都说了,一回就咬一次,看你长记性不?来,我亲亲!她真得亲了一下,像和我亲嘴一样还闭上了眼睛,好像很享受似的。也就几秒钟,她又睁开眼说,老公,咱不闹了,我知道你,你撅吗腚拉吗屎都不用猜,你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也没钱,也怪难为你的,穷小子一个,也就是我瞎了眼嫁给你了,没我你得打光棍,都快十五年了,别胡思乱想了,没用。安心上你的班,挣你的钱,把孩子供好了,老了退了休,我还要你领着我出去旅游呢!你可说过哦,生了儿省内转悠,生了闺女全国游,咱闺女都读初三了,你得说话算数!
嗯,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只是多半句,往真里说啊,你别咬我啊,要是有了儿,我领你去外国游!
老婆没咬我,这是她的病,她的姐姐妹妹都会生儿就她不会,我一提这个她就没底气。她却这次急了,像头大老虎咆哮,那你去找她啊!她能给你生儿,不过你也别想回这个家了,你要敢敲门,我一刀一刀零碎了你!
别急,我打断你的话,杨瑞,话别一口气说完,把我耳朵都说迷糊了,怎么?男人谁没沾过花惹过草?不过,你别守着你老婆的面实话实说,要讲究策略,要拐弯抹角,要避重就轻,应该打死也不说,只做不说。
呵呵,好像我很有经验似的,我可不是那人啊!对了,翻过来说,看来你老婆很在乎你,爱你才咬你,要不懒得理你。听我说啊,都十五年的婚姻了,早成了铁板一块,你可别节外生枝。
现在找不着老婆的小伙一堆一堆的,小姑娘却少得可怜,都眼冒火了,不得不找二婚,你可别便宜了他们,怎么着你老婆一个月给你挣二千多。再看你,楼没有一间,车没有一辆,官没有一职。别嫌难听啊,兄弟,你还差得远,真要拜拜了,你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只能打光棍了。
就凭你那点工资,又没使上劲的好亲戚,你不打光棍谁打光棍?抱着你那些书看吧睡吧,别说我没提醒你!来,咱兄弟俩过一个,难得你请一回,咱喝好了都别喝多!酒是好东西啊,喝得晕晕乎乎跟神仙样。我想起来了,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看啊,咱才喝了二杯,也就半斤,给老哥说说,那个她是谁啊?啥时的事?你放心,我守口如瓶,谁我也不说,烂到肚子里。
嗯,峰哥,我信你。杨瑞说,峰哥,我心里像明镜似的,谁对我怎么样我很有数。这些年来,峰哥没少帮我,你兄弟我没别的本事,喝酒行,抽烟行,写文章也行。对了,我喝酒和你没法比,一斤我就眼前白花花,出门保险吐,抽烟一天一盒,抽得都胃疼,好像溃疡了吧?都不敢去医院查,怕吓着自己,不让抽烟不让喝酒活个吗劲啊?!再说写文章,光豆腐块,没一个长篇,想出人头地想成作家,我还得修炼。也许再修炼个三五十年还是今天这模样,不过不修炼一点可能都没有,这条路走得很难,我还在坚持着。
也就你欣赏我夸我,你兄弟我若当不上作家都对不住你,峰哥,兄弟我不是吹牛,看十年后,十年磨一剑,你兄弟到北京请你吃饭,咱上五星级。嘿嘿,你看我又说狂话了,我这点工资哪够?得跟莫言样,一部《红高梁》卖电视剧版权,一千多万啊!有这一千万,你说吃满汉全席还不跟炒豆芽一样啊!
行了行了,王峰递过去一支烟,等杨瑞点上后说,我知道你有这潜力和本事,我图啥?对脾气,说话不隔心。我图你这顿那顿酒啊?
不是,峰哥,你拿来的酒多好啊,天之蓝,我就喝过你的天之蓝,多钱我不知道啊,可能我一个月工资只能买几瓶吧?也就你舍的,谢谢你了。
好喝就多喝,想喝酒了找我,管够!咱不说这个,给我说说怎么回事?我想听听真事,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风流事。这么些年了吧?不会是才发生的吧?
不是,峰哥,这是我十七岁时的事,都二十二年了,憋在心里头不好受。
那就给我倒出来,十七岁?嗯,还嫩得很,更记得深。她叫啥名啊?现在在哪里?
她叫杨梅。峰哥,说真得,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其实她就是个谜,不知她从哪来又到哪去了!
胡说,哪有的事?不知根知底你就敢处?是你负了人家吧?别给我打马虎眼!
真得,峰哥,我哪骗过你?是真的!千真万确。我要说瞎话,天打五雷轰!
这时,酒店外灯火通明,街灯一盏盏得亮着,像数不清的眼睛看着大街和街上的车水马流。天气忽然变了,黑色的天空闪过一道白亮的闪电,随即雷声轰隆隆响起来。一道道闪电织成了网,雷声像密不透风的鼓点响彻云霄。不大会,大雨倾盆而下,如来一次彻底的清洗。夏天就这样,一切都来得很快,让人促不及防。
去盖一下车子,峰哥说,我看过预报,说今晚有一场雨,拿了雨披还真用上了。
你去吧,我是自行车,不怕淋。
王峰意味深长得看了杨瑞一眼,做了亏心事了吧?没事,不打雷了。说着拽上杨瑞,我那雨披大,足够盖两辆的。
等回来坐定,王峰说,好了,下雨天是喝酒的天,人留天也留,把你十九岁时干过的事说说吧,酒不够从饭店里拣着好的拿,菜不够咱再炒,今晚我请客,就当蒲松龄的茶钱了。
峰哥,叫我说啥?你又破费了。
行了,别卖关子了,咱一边喝一边说,这才九点半,两小时你还说不完?
嗯,从哪说起呢?哦,从我初中毕业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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