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狐笑笑】 于 2014-11-27 23:39 编辑
一、
夜,挺黑的,没有一丝颜色。
当车停下,灯光像一柄剑,直破夜幕。楚楚说:我到了。我没有作声,许是酒喝得多了些,有些迟钝,也许是故意的。楚楚有些担心我:你能行么,喝了这么多酒。我笑笑:没关系,我先坐坐。楚楚开车门的手也显得迟钝,叹一口气:那我陪你一会。
“不请我上去坐坐?”我忽然有些无赖,触碰到她的手。大半夜的想去一个女人家,心怀鬼胎。
“哦,不了,我男人在家教孩子画画呢!”楚楚缩了缩手,像只小鹿般受惊。
“你结婚了?”我有些诧异。咏梅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仿佛没有提到这个,当然,我也没问。
“孩子6岁了。”楚楚笑了笑,灯影里脸色有些发白。
“你们真幸福。”我由衷地说。
“幸福,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楚楚松开了一直扶在门把上的手,收拢了胳膊,往座位上靠了靠,仿佛被夜寒侵袭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有些醉了。或许是酒,或许是这个小巧的女人。
“可你说过,是七色的。”
“哦,是吧。七色的。”我想起来,自己确实曾经说过:“如果在白天,七色便是阳光的颜色,白色,如果你用棱镜,便会看见它们是七彩的。”
“如果在晚上呢?”楚楚气息有些急促而乱,也是酒的原因。
“这样吧,回去让你先生,将调色盘打开,把七种颜色搅合在一起,便是了。”顿了一顿,我接着说:“像我现在的颜色。”
曾学过画画,我其实知道,那是黑色的,污垢的颜色。
楚楚默不作声,临下车问道:听咏梅姐说,你离婚了。
我笑笑,不置可否。楚楚不再问,下了车,走出一段,忽然回过头:企正,加油啊。我小心翼翼地发现,她丢了一个“钟”字,那是我的姓。
二、
在这个聚会上,我们第三次见面。也就是说,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她丢了一个字,而我丢了魂。我想,我恨咏梅姐,为什么让我认识楚楚,一个别人的女人。
这一年,许是提前度过了冷冬。一些虫子爬出来,就在我的脚边,晒太阳。
我坐在石凳子上,圆的,清白的颜色。楚楚对面站着,穿一对襟小红袄,约是耐不住石凳上的冷。冬日暖阳下,面对美女,着实让人心情愉悦。其实,笔会上有很多美女,或立或坐,有些还穿了短裙,露出白美的大腿。但我眼里容得下的,只有楚楚。也许,我的心里,也有些虫子正在蠕动。春天,真的要来了。
我们在谈幸福。楚楚问:幸福有几种颜色?抬头看了看微白的天光,我胡扯道:七种。为什么是七种?楚楚急着追问。七好啊。我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费劲心思:比如,一个星期有七天,比如七宝,七级浮屠等。七,泛指多啊,是好数字啊。
“哦,也许吧。《说文》里面说:七,阳之正。确实好,神秘又空灵。”楚楚看着我,眼如春水一般,盈盈欲滴。咏梅凑过来:企正,楚楚,俩位谈什么呢?这么投机。没啥,随便聊。我和楚楚异口同声。
“哈,这么有默契啊,看来我是多余的。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咏梅一边笑,一边摆摆手,走了。楚楚笑着追赶:咏梅姐,别走啊,等等我。
楚楚和我一样,都是杂志写手,这个笔会我们第一次在D城见面。有些人,第一次见,也会是永远。
三、
第四次见面的时候,春天已然来到,日头高悬,有些火辣的意思。这个笔会,原本不想参加,但我说服不了自己的腿,它跑得比我快。我以为,心底里的那些虫子,已然缩进了洞里,但它们超出了我的控制,迫切地想见到楚楚。
咏梅姐显得异常活泼。楚楚一进门,她便迎上去:“哎呦,楚楚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啊。”然后,她转向我:“钟企正,你说是吧。”
一袭小白裙子,蓝色的素雅小花,妥帖地绽放,让我无法不扬起脸微笑。我发誓,自己笑得有些苦,还有些酸,是一碟子打翻了的五味酱。
楚楚微笑着,坐到我的身边:哪里漂亮啊,不就穿了个裙子。
咏梅姐继续调侃:这裙子穿着就是好看,肯定是为企正穿的。这两人坐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儿。
聚会上的人,一齐看过来,我有些窘。心想:咏梅姐,你干嘛呢?于是,掩饰了一下难堪,笑着说:是咧,好看,我老婆也有这么一件,差不多,就是花型不同。
咏梅姐惊讶地问:你老婆?你不是。。。。我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后面的话,不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我离婚的事。我转向楚楚,不知道为何,她的表情比我更僵硬,脸微微变了色,有意躲过我的眼神。
这个聚会,我和楚楚都很累,像两个机械人。结束的时候,我要送她,她婉拒:我走去,接孩子。
四、
楚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或许她从来就不属于我的世界。后来几次聚会,楚楚都没来,我提前给她电话,她也不接。她像一阵风,吹得远了。可我知道,她曾来过,于我的世界里,撒下一抹暗香。
咏梅姐打电话来,让我赶到D城。我问她什么事,她叹了口气:你来了就知道。
到了D城,咏梅姐说:楚楚今天结婚,让我请你参加她的婚礼。
我傻在那里:她不是结婚了,孩子都6岁了么。
咏梅姐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缘分吧。那时,你们都离了婚,我看你们投缘,就想撮合你们。可是,错过了。昨天晚上,我和楚楚聊了半夜,也怪我那时没把事情挑明。
楚楚穿一袭洁白的婚纱,走过来,微笑着问:企正,你太太有这样的裙子么?
我木讷地摇头。
楚楚走近我,微微伸开双臂。我在她小巧的耳边,轻声说:幸福,是你自己的颜色。
那个站在身后,穿蓝色条纹西装的帅小伙,朝我握了握拳头:加油吧,钟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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