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三毛花四千多元钱买了台七喜电脑,一根电话线插入电脑的端口,算是带宽;很多年后,自己有了电脑,也是一根线插入电脑的端口,一直困惑我多年的问题随时间推移渐渐明朗起来,我终于明白了啥叫老牛拉破车。
同样是一根线插入电脑的端口,速度和效果绝对不同凡响,头几年的网速“哼哧哼哧”的,像一头呼吸不畅的老牛,负重吃力地爬行,现在的网速就像绿茵场上的一只球,“滴溜溜”地乱窜,抬起一脚,“嗖嗖”地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噌噌”把你带入到缤纷的世界。
精彩就在一瞬间。
是的,精彩就在一瞬间。当三毛打开电脑,画面上呈现出的精彩远远超越我的知识层面,闻未所闻的新奇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我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描述当时心里的猎奇和刺激感。小鱼儿在水里悠闲地游来游去,三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会游泳鱼儿轻启红唇,一个S冒泡了,侄女兰在旁边很兴奋:三毛,瞅准了快打呀你。三毛的右手在酷似“老鼠”的小脑袋上轻轻地点了一下,一道炫酷的火光,S没了,鱼儿又说话了,一个B冒泡了,三毛的右手在酷似“老鼠”的小脑袋上再轻轻地点了一下,一道炫酷的火光,B没了。
围观的人发出声声喝彩,感谢科技的进步,让闭塞的山村人开了眼界。
三毛说:这款游戏是教我们认识键盘上字母及字母在键盘上的排列顺序,需要熟记于心,以后在操作电脑时,字母及字母之外的各个键,实践演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三毛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屏幕上深蓝的海水、如梭的鱼儿、翡翠般的珊瑚,他的手指在“老鼠”头上很随意的左点右击,低音炮时而发出欢愉的笑声,时而发出沉闷的叹息声,我们的心儿随画面的更换而跌宕。
可能是我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内心,估摸着那时的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用现在的话来讲,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三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诚邀我:”叔,要不你来玩会儿?“这位十七岁就师范毕业的侄儿,扎根山村教育,一呆就是八年,给人感觉后生可畏。还有他身上那股谦谦君子的风度,远比我那小气吧啦的堂哥帅气、伟岸多了。
其实我的年龄和侄儿三毛相仿,常做的事儿仪仗自己是叔叔的身份耍威风,以老气横秋的口吻教训他,殊不知,我浅薄的见识在他面前卖弄,经常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顺带还被他牵引沼泽地里去了,闹个大窝脖。以后的日子我收敛了许多,在他面前。
我和侄儿的关系并不因此而疏远,相反,叔侄感情越发亲密。那天就是一鲜活的事例,很荣幸受到三毛的邀请,当我坐到电脑桌旁,虽说有侄儿从旁指点,仍然有手足无措,顾头不顾腚的笨拙。
从大家乐呵呵的笑声中,有种被嘲笑的感觉,笑声像一把无形的锥子在我心里钻了无数个孔,整个人沮丧到了极点。我悻悻地离开了座位,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侄儿、侄儿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要走的时候,三毛从书架上抽取一本《网上冲浪入门》,随手翻阅了一下,除了中文,里面有好多ABCDEFG啥的。瞬间,眼前有数不清的金星子直冒,手中的书刹那间有千斤之重。仿佛,捧在手上的不再是书,是烫手的山芋还是颗不定时的炸弹?鬼才晓得哟。
农村教育的落后,师资力量之薄弱,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改革开放初期,分田到户等一系列工作全面展开,由于当时的法制观念淡薄,人们法律意识不强,因农田灌溉等等琐事发生争斗是常有的事情,小到家族、房股,大到村与村之间,风平浪静时,锄头、扁担、铁锹静静地躺在堂屋里一角,一声呼哨,一场场血淋淋的惨剧急赤白脸地上演。
公办教师对当时农村的这种乱象,心存怯意,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哪个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填补农村教育的空白。村支书急了,把他的堂弟推向三尺讲台。直到现在,我的启蒙老师还在说:那时候是真没办法,我做老师,纯属赶鸭子上架,无奈之举。
两位老师,四个班,复水授课。一年级上课,二年级与一年级的同学背对着背,三、四年级亦如此。窄小的土坯木结构教室,老师授课的声音,同学们的抄写作业的声音,回答问题的声音,叽叽喳喳朗读课文的声音,乱纷纷你未唱完我登场,让人啼笑皆非。
回想起儿时读书的事情,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为了裹服的口粮,我们远离了家乡的亲人和多情的山水,漂泊在“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陌生都市,每天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试图用奔跑的汗水浇灌一纷属于自己的收成。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远方的亲人和我的同年老庚们,从不敢和他们发短信互至问候。因为我知道,他们回复一条短信的困难程度,好比癞痢头上剥疮壳,吃力异常。读书时,我们的启蒙老师说:汉语拼音是外国文字,不学ABC,同样做事情。
感谢侄儿三毛对我的鼓励,也忘不了“啃”《网络冲浪入门》时的那份饥饿感,充实感和幸福感,慢慢地我懂得了拼音和五笔的输入,懂得了APP的制作和演示等等。虽然说自学是件举步维艰的事,教育学家陶行知说过: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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