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诗意天涯 于 2014-8-3 20:34 编辑
爱在生命里
文/栅栏
小时候,有一个和我一起玩气球,放烟花的男孩,他叫年。年长我一岁,是近邻。我们上学结伴而行,雨天他在我的头顶撑一把伞,大雪天他在前面开路,我踩着他的足印前行。
爸爸妈妈被隔离审查的那个晚上,我无助地在门外流泪。年拉着我去了他家。他妈妈是位善良的女人,她留下了我。
他家只有一铺炕,晚上五个人躺上去,感觉有些拥挤。他妈妈在炕的中间,放了一块老式隔板,将我与他们隔开。
炕半截热,我团着两腿。还没有睡着,他的一双手从隔板下伸过来。我一惊,他的双手已攥住我的双脚。他就这样温我的脚,一夜又一夜。
爸爸妈妈回来,我们家就要迁走,爸爸要去大山深处劳动改造。
我和年拉着手去了常玩耍的那棵大槐树下,我送给他一枚毛主席像章,他送给我装着毛主席语录的崭新的红书袋。他张开手臂,拥抱我。他的脸滚烫烫的热。
分别的第二年寒假,我返回去找年。房子里已经换上了新主人。新房主告诉我,他家因为收留了我这个狗崽子,没有与坏分子划清界限。也被归类坏分子,一家去了偏远山区。从此,对年的那份纯真的爱里添了一份沉重。
从此与年生死两茫。
不觉中,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是我梦见年最多的日子。
三十岁那年,病重的母亲求我完成婚事。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时光,似乎将过往的一切拉开了距离。
一晃,儿子走进了兵营。在部队做了文化教员。
有一年儿子探亲回来,无意间提到他们的团长很赏识他,想调他去团部。儿子说出了一个名字,让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是年的名字。我看到儿子在部队的一个表障会上,和年的合影,儿子告诉我这是他们的团长。我拿到另一个屋,戴上老花镜,仔细地辩认,泪模糊了我的双眼。儿子走的时候,我向儿子要了他们团长的工作电话。
我的手去摸电话的时候,颤抖了。
电话拨通,对方说:“您好!”
我说:“您好--”
“请问您是?”
我用手捂住话筒,呜咽着,放下。
从此,再没拨年的电话。
年很幸福。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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