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野妞 于 2014-6-13 13:04 编辑
父亲和酒
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我父亲认为白酒只有陈上一段时间才好喝,因此,不管是自己买的酒,还是别人送给他的酒,他都要在商标上写上年号,先陈起来,即便是商标上写的就是老酒,他也要等它老得掉了牙再喝。每次家里来了爱喝酒的客人,他总是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陈了几年的老酒在客人面前显摆,要是客人再夸一句这酒真好喝,他就会兴奋好几天。 一次本地报社的副总编来了,是我父亲的朋友,县里在招待所招待他时,特意让我父亲去作陪。我父亲就从家拿了陈了十好几年的两瓶湄窖酒。县委办公室的小韦主任第一口就喝出来了,他说这不是招待所的招待酒,招待所的茅台也没这么醇,这一定是我们老主任从家里带来的陈酿!听了这话我父亲那个高兴啊。 我父亲喝多了不出洋相,只是觉多。有一次喝多了,睡觉之前给鸟添了点水,等他醒了发现笼里的鸟死了,把他心疼得血压都高了。他把鸟从笼子里拿出来,打算把它安葬在院里的花丛下。当他挖好了坑回来取鸟的时候,发现鸟还有呼吸,摸了摸还有心跳,用凉水喷了喷竟然活了。后来才知道当时给鸟添的不是水,是他老人家的陈年老酒。 酒高人胆大,我父亲一喝酒胆就大。有一年“八一”,我父亲和县领导到武装部去慰问,中午在武装部食堂喝了一场酒。武装部部长知道我父亲酒量大,就组织着将士们轮番向他敬酒。我父亲目测了一下武装部的人数,估计也就二三十人,就大胳膊一挥,让他们排上队敬,每人敬一杯,谁也别落下。我父亲是个厚道人,他知道每个人一小杯超不了他的量,没想到当兵的没他那么厚道,他们知道这么多人我父亲记不过来,就喝完了再排到后边去,直到把我父亲喝得趴在了桌子上,敬酒的队伍还好长呢。这是我父亲一生醉得最狠的一次,同事们把他搀回了宿舍就不省人事了,打了三四个吊瓶才缓过劲儿来。 后来偶遇李部长,我问他这事,他一再解释说,当时他也喝醉了,没有控制好局面。他还说那次喝酒让他的弟兄们见识了我父亲的豪爽,我父亲成了武装部官兵们心里的英雄。我说喝酒算什么英雄?组织你的弟兄们学学他的杂文吧,那才是他的真本事!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留下了很多老酒,最让人煎心的是,有一瓶三十多年前他花八块钱托人买的炫耀过无数次的茅台还原封未动,有两瓶藏了三十多年说过无数次要喝的五粮液还没舍得喝,还有十年前我送他的一瓶酒鬼酒,我催问过很多次,他总是说不着急喝,可现在着急也不管用了。 办丧事的那天,我把我父亲那瓶三十多年没舍得喝的茅台酒带到了火葬场,把它倒在了准备焚烧的衣物上,剩了个酒底儿,我们哥仨一人喝了一口,那个香啊,香得我们哥仨泪流满面。我们多希望这酒能全部地飘上天堂,让他老人家喝个够啊!
http://bhsb.tjbhnews.com/html/2014-06/13/content_16_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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