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溪源庵中藏有一片桃花倾城,初来之时未有机会去一探绝色风采。 天气微冷,正是万物欲冬眠之期,我们乘着帅叔的车子,叠起八人之队,浩浩荡荡地向溪源庵奔驰而去,进行烧烤夜宴。
正值晚间七点,行走在微冷清的道上,转转环环在山道上,起初视野还很宽阔,路却越走越窄,最后几乎是贴在山的唇齿间行驶。 这路莫非是被勉强掏出来让人行驶的?
我不由佩服帅叔的车技,道的左边是即使在模糊的夜色中也能清晰地感觉得到:是条腹间有着无数山石嶙峋的溪涧。看不清它的模样,但是听得到山溪扑腾扑腾的威武声响。 我不由可惜是在这样的夜晚来到这山中,如若是白天,我便可以用无限贪婪的目光尽管去领略这味道清幽的自然之态了。
车子在时而强时而昏弱的车灯的指引下,突地闯入一片光明之地,灯光如同霓虹四起,横冲过一段低洼溪流,车子越上溪滩利落地滑入一片空地上。四下环顾,今夜人不多,正因如此,才显出了山间的清灵。
我跳下车,吐了吐舌头,哇哇笑。如若说那山道是被人一勺勺地掏出来的险道,那么这一方烧烤娱乐的空地便是大山被凭空理平的脑袋,迎着星空对月成三人。 将溪涧与这方空空之地委婉隔开的是一段仿古城墙的石护栏,站在古色古香的大石前,向下俯瞰潺潺溪水,偶尔有车子冲入水幕之中,如同踏破长河,碎尽一纸红晕的长骑直入黄龙之境。
不由得有种豪迈之情涌上心头,我勾起一瓶清酒。站在溪旁,饮一口长虹玉川,醉眼朦胧里,看亭亭绵延,碧山氤烟,印出一道似在界外的影子。
我坐在秋千上,仰望暗夜,星子隐没,冷清的夜空上月亮的行踪时隐时现,我的视线又掉落在那夜空下的黑影上,那一定是山头的暗影呢。
对着隐翠藏绿的模糊山头,随口唱起苏轼的《湖上夜归》:我饮不尽器,半酣尤味长。篮舆湖上归,春风吹面凉。行到孤山西,夜色已苍苍。清吟杂梦寐,得句旋已忘。尚记梨花村,依依闻暗香。
友人翻眼:哪里有湖? 我笑曰:虽无湖泊,但溪水也风趣,而且这山间丛影也有阵阵暗香呀。 友人拍打着臂膊皱眉:那样的影子很是令人不安,简直有些不祥之感。
我却不以为然,和着这种不祥之说,那些仙气缭绕的山,在这样的夜晚中未必总是显示着它的仙气,反之,现在看起来妖气冲天的这座山,在柔和的晨光中也不见得没有仙风道骨的气质吧。
一顿酒足饭饱,我采了些溪水在手中把玩,比家中的水还要更凉上三分,但是冰冽得不令人退却,反尔油然升出:冰清玉洁的念想。 吻一吻这冰冰凉凉的水,在这夜的十点,在到处看起来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大山的怀中,又吐叹息之声,好不容易来一趟,却不得尽兴,真是可惜。 山似能解人意,山风徐徐,就此订下约,他日再约黄昏后、尽览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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