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溪梨花笑春风

马成云

万溪梨花笑春风

文/马成云


        又是一年梨花白，
        春风满面万溪冲；
        桃花不知为谁红，
        自以为是滇池东。

        在我的印象中，与“冲”有关的地名很多，听起来也很亲切。查《现代汉语词典》得知，“冲”乃方言中的“山区平地”。我的家乡寻甸有河口鲁冲，有羊街长冲；“7204”国防公路起点在昆明秧田冲；然而最出名的莫过于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韶山冲，那里出了个毛泽东。但我这里要说的是呈贡吴家营街道办事处的万溪冲。
        万溪冲这个名字，给人太多幻想的不是涓涓溪流，叮咚泉水，而是那一树一树的梨花挂满诗情画意。在这里，春天来了，不是梨花最先告诉我们，而是梨花最生动地告诉我们的。万溪冲的梨花万亩连片，每年2月底至3月初，开成雪的世界，文人墨客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尽管花期不长，只有20多天，然而，用20多天的时间奉献一个春天的美丽已经足够了。可不是吗？流行划过天空，是那么的短暂，却以瞬间定格永恒。
        梨园中，偶尔也有一株两株的桃花混进革命队伍，开得红红火火，站得鹤立鸡群，艳得自以为是。以至于，诗人李泉松感叹道：“太俗气了！”李泉松不能容忍一个美妙的童话被一种绝对的格格不入大煞风景。他的为人处事立场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也许梨花还有别的想法，比如：宽恕别人的存在，也是给自己机会。
        我去过万溪冲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以参加“梨花诗会”名义去的。在那里，我听过一些关于梨花的传说，读过一些关于梨花的诗歌，也造过一些关于梨花的句子。有了梨花，文字就有了抒情的寄托。而实际上，即便没有了诗歌，我也一样会对万溪冲梨花一见钟情的。因为每一朵梨花的心中藏着一个故事，每一株梨树的背后站着一段历史。何况，花开花谢的欢乐与忧伤已经暗示着人生的起伏与跌宕。
        位于滇池东岸的呈贡，曾是古滇国核心领地，青铜文明的光芒照耀着这片生机勃勃的热土，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记下了时代更替的风云变幻。十三世纪中叶，蒙古军从西北南下，灭了大理国之后调整行政区划，对云南实行军事管制。公元1275年，任云南平章政事的赛典赤•赡思丁实行地方行政改革，把原来的万户侯、千户所、百户所改建为路、府、州、县，设置了呈贡县，沿袭至今。抗战时期，冰心、费孝通、沈从文等名人、学者荟萃呈贡著书、讲学、从事抗日斗争等工作。对于呈贡，费老先生是情有独钟的。他曾写诗赞曰：“远望滇池一片水，山明水秀是呈贡。”
        呈贡不仅山明水秀，而且是盛产宝珠梨的地方，元时，宝珠梨与闽南荔枝，吴越杨梅蜚声华夏。那个时代的人对朝贡并不陌生，他们知道，但凡稀罕东西，称之为贡品，都要送给皇帝去享用，宝珠梨自然不例外。因此，传说“呈贡”是皇帝下令进贡宝珠梨而得名的，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道理。然而，真正了解古滇国历史的人，更乐意接受另一种解读：呈贡，彝语中的“柴谷”，意为生产稻谷的坝子。
        这个生产稻谷的坝子，东南边有一个四五百户人家的村庄，叫万溪冲。听起来悦耳，看上去迷人，诗意与梨花同栖，传说与梦想共飞。万溪冲人知道他们的祖辈来自南京高石坎、柳树湾。据说是充军而来，但他们并未因此失去生活信心，他们顽强的生存意志续写着宝珠梨的种植历史，梨园内还专门设置了100年、200年和400年老树区供人鉴赏。曾经，万溪冲人也种植水稻、烤烟、玉米等农作物，而今宝珠梨成为呈贡最具人文价值的城市名片，万溪冲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守着梨园过日子也能过得其乐融融。
        尽管，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毕竟给宝珠梨镀上一层神秘色彩。吃水果固然是一种享受，能吃出一种文化岂不快哉？古佛青灯下的住持能讲经说法那是必须的，还能嫁接水果，能把大理雪梨嫁接到呈贡土生土长的梨树上，让后人以“宝珠”和尚的名号给新品种的呈贡梨命名为“宝珠梨”，实在令人玩味。嫁接，是一种科普技术；念佛，是一种内心追求，两者结合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总觉得有些新奇。
        相比之下，另一种关于宝珠梨的传说，更切合中国老百姓两千年多来形成的“正统”观念。燕王朱棣坐上皇帝宝座，建文皇帝被迫逃亡云南，朱棣派郑和前往云南追查建文帝下落。因风声太紧，建文帝连忙逃往滇南，途经滇池东岸，烈日炎炎，口干舌燥，遇一老农赠梨解渴。此梨皮青肉白，肉质细嫩，甘甜醇香，乃果中君子、梨中之王。果是佳果，只是尚无一致公认的名字，建文帝遂起名曰“保主梨”，意为救君主之急的梨。时光流逝，代代相传，传至今日却成了宝珠梨。
        传说并不可靠，但千万不可低估传说的力量。在万溪冲这个神奇、美丽、富饶的地方，一树一树的梨花站成一道一道的风景，她们用自己的形象和传说的魅力装扮着每一个春天，也坚定不移地捍卫着脚下这片古老的土地，她们将自己的命运与一个村庄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紧密联系起来，就注定了与万溪冲人相依为命。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再开。每一个轮回都有不可道破的秘密，每一场邂逅都有只可意会的缘分，不要指望春风说出一切，不要期待梨花吐露所有心迹，桃花更不可能。土地的故事藏于汗水，灵魂的歌谣托付白云。如果你愿意把心交给万溪冲，我相信：记住一个村庄的笑容比记住她的名字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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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

额，春天的大自然无处不美啊。{: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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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一个村庄的笑容比记住她的名字更容易。{:soso_e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