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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登角山长城可谓是别有用心的,因为听朋友讲在角山走的不是很远就可以寻踪到古长城的断壁残骸,一个未经现人类粉饰施黛的远古的缩影。 秋天原本就是一个怀旧伤感的季节,身在车中,心却已随着秋风的瑟瑟漫入那曾浮想连篇的截影。孟姜女的眼泪,劳役的寒骨,嵌入青砖的悲壮一射。哦,我仿佛望到了秦砖汉瓦的滴血。找个理由伤感,我的眼睛在狼烟中迷失,淡漠于路旁的景致和朋友的热情寒暄。
车的陡然一停,将我从“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意境中拉回。下车,抬首一望。少了喧嚣的他孤独的趴在漫山萧瑟中,像一个远古的智者,“大隐隐于市”的布衣蛰伏,灰暗于秋的落叶残枝。踏上青砖,我仿佛嗅到烧制的味道。我有些急切的走到城墙,用手轻轻的一抹,我在想或许可以抹到秦时狼烟四起的烟尘,真切的融入到其中,还原一份追忆中真实。朋友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笑了,我也笑了。还要走多远?我问。朋友指了指山顶的烽火台,爬到那里再往下就是了。一道道蜿蜒隐去的白线像导游一样引领者我的目光,直至山巅。难免流俗,那是修饰的新泥。将悠远的眉毛又重重的描了一笔,大了眉头,小了眼睛的败笔。我苦笑了一下这位审美者的新意,心情有些小小的失落。城砖依旧夯实,却感觉少了份旧故的厚重。
埋头于一个个台阶,一段段故事,在大汗淋淋中达到了山的顶端。我气喘吁吁的扶着锈迹斑斑焊制的攀爬梯,冰冷而不和谐。一阵风的袭来,卷着哪里来的尿骚?熄灭了我将要感慨的心情和对亘古狼烟的追忆。我寻到了根源,烽火台下湿了一遍又一遍的图案。狮子的排泄物是领地的标志,而我们所做的呢,只能是亵渎,一种快意的猥琐。烽火台下的一切是那么的渺小,在他的脚下我是个小丑或者是个满脸稚嫩的孩童,在好奇的张望。我置身于思想者的身体,却茫然于他思想的走向。我试着读懂他的心情,我能做到吗?燕塞湖是颗椭圆的珍珠,在群山中盈盈发亮。她是这个季节的生者,这种心情的润泽。她是长城的心脏还是眼泪?我自问着。
还是朋友的一指,我循着山后望去。一道蛇游般的浅痕伏在荒野的身体,深至远方。只有那里才没有人为的痕迹,朋友在感慨。这才是我要的东西,一份真实的感受。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去,扯着杂草和枯枝向下探行。我在努力地接近,此时我是这里的人烟,他会厌恶我吗?会的,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我要固执的前行。汗水伴着划痕的刺痛我终于来到他的身前,一块块残砖碎瓦裸露在荒冢,我听到了风过后的哀鸣。我俯下身去对视他的眼睛,只是呆呆的对望,语言上的虚伪,我怕加深对我的憎恨。来时的路上听朋友讲,附近农舍的猪圈都是长城的靑砖搭垒的!我惊讶于荒谬和无知,如果将来我们连见证远古的记忆都丢失了,我们还会拥有什么,渐渐残缺的文字、故事,还是钢筋水泥的复制品?还有那“某某到此一游”的可耻,你可知道你刻的不是丰碑而是耻辱柱。你可以厚颜的面对讥讽,可是人类的文明在不断的进步,你的下一代或者是在下一代将会因为有你而羞愧。
临别时我轻摸着他沧桑的躯干和那暴起的经络。我知道了,我只是一个聆听故事的孩子。轻轻的走入,静静的品味,在一声叹息中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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