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棵树！ 于 2014-3-18 09:47 编辑
人在东莞
文：三棵树
翠花看看身后，柱子已经坐在路沿上了，嘴里叼着纸烟，火星一闪一闪。
翠花喊：柱子，你干嘛？快扫啊？天都亮了。
柱子头也不抬，猛吸一口自制的烟卷，看着烟雾袅袅上升，慢条斯理地说：扫,扫，就知道扫地，人家要杀我，你也不管 ？
谁要杀你？快点扫，要不黄工来了又要批评了。翠花白了柱子一眼，心里恨恨的难受。
要扫你去扫，我的命都没了，扫个屁？柱子说完又吸了一口烟卷。也许烟雾熏了眼睛，柱子使劲揉了揉，然后站了起来，对着街边的冬青喃喃着：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翠花不再说话了，手里的扫把挥舞得更起劲了，很快那段路面变得清洁无尘。这时天边跳出太阳的小半个脸来，整个大街一片橘黄。翠花推来环卫车，将扫好的纸屑树叶扫进簸箕倒进车里。柱子看着也不帮忙，嘴里依旧是那句话：要杀人了，我活不成了。
翠花干完这一切后，街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十字口几个小吃摊点前围满了人，摊主忙碌着。 翠花也不管柱子了，推着环卫车向着一个小摊点走去。
那是一个豆腐脑的摊点，一辆三轮车就装下了所有的家当，旁边放着一张桌子，五六个小凳子。摊主是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一边给顾客端着豆腐脑，一边嘴里哼唱着秦腔：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里有家园，姐弟因缘生了变，堂前认亲蒙屈怨......
翠花将车子停在路边，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一只手在腰间轻轻捶打着。男人忙完了，两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看着翠花笑，说：来一碗吧。
翠花点点头说：强子，辣椒油多放点。
得了。强子快乐的应了一声，从缸子里舀了一碗豆腐脑放好调料端在翠花跟前，然后递过一个馒头。翠花也顾不得手脏，拿起馒头就往嘴里塞，吃的有些急，噎的翠花直瞪眼。
慢点吃。强子笑着，强子笑的时候就看见柱子走了过来。柱子嘴里斜叼着烟卷，烟雾随着柱子的走动而飘逸。柱子看见凳子上坐着三四个正吃饭的行人，圪蹴在旁边点燃烟卷说：有人要杀我了，我活不成了。
几个人不解地看着柱子， 停下咀嚼。强子赶忙对这几个人说：别理他，他就那样的人。几个人还在纳闷，强子又说：是个病人，神经病。
翠花忽然将手里的勺子往桌上一扔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强子。强子有点尴尬，手足无措。
翠花掏出五元钱扔给强子，推着环卫车朝城西走去。强子连喊了两声翠花后，见有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妞坐下，便面带笑容招呼起那个妞了。
柱子见众人不理会自己，也就站了起来，胳膊弯夹紧扫把，慢吞吞跟在翠花后面，朝城西走去。
翠花倒完垃圾后回到了她租住的院子。这时院子里的人都开始做早饭了，案板上响起叮当的切菜声，空气里飘荡着炒菜的香味。翠花打开房门，一股呛人的烟叶味道直冲鼻孔，她用手使劲扇了扇，开始做饭。
柱子嘴里的烟卷已经熄灭了，但还叼在嘴里。柱子放下扫帚圪蹴在门口喊：翠花，翠花，你干啥呢？人家要杀我，你还有心做饭。见翠花没回音，柱子又提高了嗓门，一时竟惹得那几家人出门观望。
柱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猛然抬头看见翠花拿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翠花说不用别人杀你，我今天就杀了你，我坐大牢去。柱子妈呀一声，抱着头跑出院子，站在门外角落里瑟瑟发抖起来。翠花将菜刀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院子中间抽泣起来。
翠花哭了一会儿，觉得没趣，锁上门去大街逛了。她漫无目的的转悠着，不知不觉又转到那个十字口，她老远看见强子正准备收拾摊子。翠花想那能卖得那么快啊？平时都是中午十一二点才能卖完。她紧走几步，强子的确在收摊。翠花喊：强子，买完了？
强子愣了一下，朝她看了看说：不卖了，有事。
不卖你自己吃吗？这会能有什么事？翠花走到强子跟前，重新摆好桌凳后开始洗吃过的碗。
强子看看四周，蹲下问翠花：翠，柱子又犯病了？
翠花不语，眼圈却红红的。
我早说让你和他离婚，你就是不愿意。强子说着轻轻碰了一下翠花的屁股。翠花厌恶地回击了强子一巴掌说：什么时候能改掉这臭毛病？
卖完了这缸豆腐脑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强子骑着三轮车走在前面，翠花跟在后面，说话间来到一个偏僻的巷道里。强子也租房，一间并不起眼的屋子。放好东西，翠花转身刚要走，强子一把拉住翠花的胳膊。翠花挣扎着，很快就被强子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强子的嘴巴开始在翠花脸上亲吻，翠花躲避着，但是强子越发猛烈了。嘴巴已经紧紧贴在翠花的嘴巴上，翠花感觉一股甜丝丝的滋味融入她的口腔里，然后一个厚实的东西缠绕着她的舌头。翠花顿时觉得心慌气短，大腿发麻，小腿哆嗦。
强子开始更猛烈的进攻，她将翠花挤压在床上，一只手开始抚摸翠花的乳房，另一只手朝着翠花私隐处摸去。翠花有些眩晕，身体扭动着，嘴里嗯嗯唧唧不知所云。强子抬起头来，眼睛火辣辣的看着翠花说：翠花，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说着两只手开始扯翠花的皮带。
翠花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一下推开强子，冲出屋子。强子看着远去的翠花，用手抹了抹嘴角的唾液，然后使劲抓了一下他垮间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很懊悔地蹲下。
翠花跑出很远这才停了下来，她的心还在怦怦跳着。刚才的一幕让她既兴奋又伤感。但她又不能让这份感觉继续下去。翠花忽然想起家乡那个旁晚，那晚月光很圆，他和强子并肩走在村道上，路边是乌压压的玉米秧子。那晚强子拉着她的手走了很长的路，末了强吻了她。回家后翠花一直酥软在梦境里。后来翠花父母却不喜欢比翠花小而且油腔滑调的强子，没同意他们的婚事，她的父母喜欢老实巴交的柱子。
翠花在路上正走着，忽然手机响了。翠花看了一眼，是在环卫局工作的姐夫打来的，她和柱子的这份工作就是姐夫介绍的。姐夫问她柱子是否又犯病了。翠花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她嗯了一声，然后就抽泣起来。姐夫在电话里安慰着：别着急，我给黄工打给招呼，明儿你带柱子去医院瞧瞧病，总这样也不行啊？
挂了电话，翠花抹了泪水，向着她那个出租屋走去。一进屋子，翠花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草味，柱子正躺在床上吞云吐雾。翠花从床上一把拉下柱子，让他出去吸烟。柱子很不情愿地走到外面，翠花听见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
翠花也无心做饭，躺在床上。她越来越对柱子厌恶了。刚结婚那几年多好，她除了作物庄稼外就是给柱子当地用，柱子生性木讷，但是种起她这块地来却是无师自通，技巧有加。柱子种地可以，就是长不出庄稼。
强子一直没有结婚，他经常来翠花这儿逛逛，强子喜欢唱秦腔，唱花旦的段子。翠花喜欢听强子唱戏，强子唱戏的时候，翠花即使忙着，耳朵也是竖着的，唱到精彩处，翠花会看着强子笑。
强子来时柱子也不生气，只是不热情。偶尔强子和翠花有亲昵动作时，柱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难堪。有天晚上，翠花和柱子吵了一架，柱子生气地出走了。翠花左等右等也不见回来，出去找时，看见柱子躺在村外，头上流着鲜血。翠花喊着让人帮着送到医院，回来时柱子就一直嚷着有人要杀他。看见谁就说谁想杀他。去医院治疗效果也不显著，时好时犯。翠花觉得她在村里丢人呆不下去了，就想出走，又不忍心丢下柱子不管。刚好在东莞工作的姐夫打来电话，她就带着柱子一起来人生地不熟的东莞干清洁工了。没想到强子后来也跟着来了，在附近摆起小吃摊。
夜里倒也安静，柱子没有犯病，只是昏昏沉沉死睡着，翠花心想还是镇静药偷偷放多的效果。翠花盼着天亮，傍晚的时候，她和黄工请了假，她准备带着柱子去医院看病，这几天，柱子病得厉害了。再不看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更多的笑话。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早上起来。翠花拉着柱子去医院，柱子说什么也不去。翠花寻思着找个人帮忙，想来想去只有求强子了，可强子做生意，她也不好意去。她给姐夫打了电话，姐夫叫了两个人来，硬抬着柱子去了医院。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回来后，翠花让柱子在家歇着，她准备明天上班扫两个人的路段。
凌晨四点多，翠花闭好门，独自一个人来到她和柱子要扫的那条路段。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翠花心情也能好些。她开始扫地。扫了一段，翠花无意中抬头看看远处，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从一个发廊溜了出去。翠花清扫的那条街道发廊随处可见，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熟人会去那种地方。翠花觉得自己眼花了。
扫完了她和柱子的两段路面后，天已亮了。翠花向十字口看看，有几个小吃摊，但却没见强子摆摊。翠花纳闷了，会出什么事？翠花想着决定去强子那儿转转。
院子里很安静，翠花敲敲门，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声响。翠花这时有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感。她走出强子出租的院子来到大街上，忽然她看见许多人涌向发廊那条街去，偶尔听见有人在说那边杀人了。
翠花感觉很紧张，随着人流来到她清扫的那条大街上。她早上看见有人溜出的那个发廊前围满了人，有几个警察在维持着秩序。听说发廊死了一个少女，是被人掐死的。
翠花没在待下去，她回到出租屋，柱子已经起来了，神情木呐地坐在那儿。翠花问柱子想吃什么，柱子一言不发。翠花也就没有再问，随便做了些吃的。
一整天，翠花都在想着强子去哪儿了，临到晚上，她觉得心里空荡荡地难受，她决定再去强子那儿看看。转过两条街，到了强子的屋子。屋子门依然关着。翠花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声响。她问了住隔壁的人，人家说这几天强子没做生意，总是睡在屋里。
翠花只觉得两腿发软，心里像灌了铅似的难受。她坐在门前，她想等等强子，或许他出去逛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院子里的人都休息了，强子没有回来。就在翠花即将要离开时，屋子门轻轻开了一道缝，一个近乎微弱的声音传出：翠花，翠花。
翠花心里一紧，看着木门慢慢打开，翠花被一个人拉进漆黑的屋子。是强子的声音，翠花听出来了，她刚要问怎么不开灯，嘴却被强子捂住了。强子压低了声音说：翠，别出声，别出声。
翠花又要问为什么，只觉得身体被强子抱得更紧了，嘴巴也被强子厚实的嘴唇堵住。翠花不动了，任凭强子的嘴唇在她脸上强吻。强子开始吻翠花的脖颈，乳 房......两只手也开始在翠花身上游走，翠花浑身颤栗着，她觉得自己飘荡在云彩里，她变成一只鸟儿，自由的飞翔......
一切暴风骤雨后，强子忽然将头埋在翠花的乳 房间嚎啕大哭起来。翠花一惊，她搬过强子的脸，借着窗外的亮光似乎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翠花，我对不起你，我染病了，我杀人了，我是一个畜生。强子说完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推开翠花，拉亮了屋里的灯，从褥子下拿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扎去。翠花看见一股血柱从强子胸间喷出，随即他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翠花惊叫一声，一头栽倒地上。
翠花从警局出来后，神情黯淡，下身像有千万个蚂蚁在撕咬着她的皮肤，让她痛苦不堪。柱子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慢吞吞跟在她后面，只顾吞云吐雾。
走过那个十字路口，翠花忽然感觉浑身发冷，恐惧俱增，恍惚中看见朗朗红日下一个幽灵向她扑来。翠花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滚开，可是耳边却响起来之遥远家乡的秦腔唱段：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因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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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4-3-18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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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8 08: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