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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来了,停在码头,停在我的面前。
人们排列长长的队伍,嘈杂地站着,等候检票上船。天气又燥又热。提笨重行李的搁下了箱子挨在脚跟边,额上流着汗水,就快流到下巴,只能不停用手揩擦。
燕儿姐在检票。老四的手里,拽着我的行李走进船舱,脚步轻盈。他说我和燕儿俩女孩儿家出行,应该陪送才放心。其实,那话,是叔转述的。也许是老人的心愿罢。我的心里除了感激,便是温暖。一路上,我接受得自然,舒坦,却从来不问缘由。因为,我一直相信老四。他想给我的一定是最温暖最值得珍惜的情谊。
我站在船舷边,船在逆流而上,水在顺江而下。老四站在了我的面前,不知道他是看水走船行还是看我眼里的胆怯。从没离开过家的我,姐还在身边,营地还未到达,孤独与无助早已经滋长蔓延,迷惘爬满小心眼。我只能看呆了江水,掩饰。却不止一次的,丝毫尽泄漏。
老四教给我,要学独立生活,离得亲人。不需着急,慢慢地适应,总会好起来的;慢慢地变,总会出落玉立的。而那个时候,我在看船过处一尾江潮,翻着泡沫,逐渐消融于流水里。不敢看的,是他温暖的眼睛。
我的内心一直在这样的想:该如何感谢老四,还是感谢叔的成全。我知道很多的故事情节都是叔美好善良的父母心咀嚼出来的味道而已,可我却是个倔强的人,行路的情趣是决计不会因为误会而改变方向的。面对老四的慰藉,我笑了笑,淡淡的说,你是对的。
“ 带走一盏渔火 让他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 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久违的你 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 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 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破旧的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 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船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 ............
凭栏望江,心无所依。偏是在这时候听到了这样的歌声。很美的男中音,徐徐低吟,却是那般清晰地传入我的心里。我看见了那个唱歌的人。中年,那样白的牙,那样安静地态度。然后,他居然开口和我说话,是上学去的?是头一回离开家?我惊讶于他的观察力,他却说,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头一回出门的女孩子都这样舍不得爸爸妈妈。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让我信任他。于是后来我知道了他是搞推销的,长期往返于万渝之间,长期乘船看浪花。他居然也说了老四的话,慢慢适应,就 好了。而那段时间,老四安静的,就在我们身边,听我们聊天。最后才说,该进舱吃饭了。后来,我记下了那首歌,并很快找到了它,学会了它。
姐的碗空了,老四的碗也空了。只有我的碗里还有很多。我这份好像比你们的多些?我的给你分了点儿。我比你吃饭厉害?我是女孩子,能比你吃饭凶?我有些恼。却不气。然后是端着吃不完的饭菜想,倒了好可惜。也许老四并没吃饱。恼的是倒也不是,吃又吃不下,只有怨其可爱的傻。
下船了,进学校了。姐和老四买了所有的生活物件,包括晾衣架给我。然后他们对我说要回家去。很想哭,毕竟从没只身离家这么远,毕竟下一分钟我要开始一个人生活。老四说,重庆是火锅城,一起吃顿火锅再走吧。姐和我都不爱海鲜,所以吃素的多。老四也就跟着素心香辣,陪了我们一顿,想来是没过瘾的了。看他们离开,我不愿意回头走。他们却都说,别跟了,小心回去迷路。可我还是没舍得转身就走。竟然没有迷路的恐慌了。
......
夏天过去,秋天来了。雁儿在林梢,信,握在手心变得迷茫起来。冬天也随后慢慢来了。后来的行程里,我一直船来船往。傻事却是不会有人再做了。有些怀念初行的那些景色和人物了。
时间过得很快,那个方向的流放很快结束。也结束了很多没有开始的故事。我回到了我的家。可是,我还是需要默默的想,欠下的情谊,怎么还。满心谢意,什么时候说。
......
二十年后,我又看见老四了。那悦耳的歌声重临耳际,重临我的心头,涛声依旧。我,有坐在它身边,安静的述说陈年旧事。老四说,无须解释,情谊依旧在,更是不论人言可畏的。我,只有铭记,也得到些前行之勇气的滋长。
后来,我住在了江水边。常看江水东流,常看往来船只鸣笛而过。于是,我总能记起那首歌,一首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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