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作家陈世旭讲了个故事。说一位国企老总,文好字业绩也好,自个也自视甚高,志大才不疏嘛。有次写了幅字送给一位主管领导,写的是元代画家王冕的诗,诗曰:
我家洗砚池边树,
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
只留清气满乾坤。
适值组织部正要选拔一位副市长,传闻老总是最大的热门候选人,谁料结果一公布,中选的不是他竟是个哪哪都不如他的别人。老总百思不得其解,失落啊。一次宴会,领导挨桌敬酒,到了老总面前,举杯道“为你的清高干一杯。”话里有话,他顿时酒醒,事坏就坏在那首诗上了。
真的清高会写出“清高”送领导么?领导没错啊,清高的主何必走仕途沾俗气哩,是吧。
其实老总犯的这错绝不是初犯,不过又一次拾前人余唾尔。
唐朝诗人孟浩然作过一首诗《北阙休上诗》——
北阙休上诗,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下窗虚。
传说当朝宰相张说很是欣赏浩然之才,与他交厚得很。一日张正和孟挥笔展墨,联诗对句,忽然唐明皇驾到,孟不及躲避,赶紧趋前拜见。明皇道“闻卿善诗,可将生平得意一首,诵与朕听。”孟浩然就诵了《北阙休上诗》这一首。
“卿非不才之流,朕亦未为明主;然卿自不来见朕,朕未尝弃卿也。”明皇听罢龙言不悦,,径自拂袖起驾去了。
次日,张说入朝,力荐浩然。明皇道“前朕闻孟浩然有‘流星澹河汉,疏雨滴梧桐’之句,何其清新!又闻有‘气蒸云梦泽,波震岳阳楼’之句,何其雄壮!昨在朕前,偏述枯槁之辞;又且怀中怨望,非用世之器也。宜听归南山,以成其志。”
皇帝老儿不但没被孟的“才自精明气自高”所折服,反而被他的满腹劳骚,一腔幽怨所震怒,既然怪我老人家没长千里眼,不能发现你这匹千里马,用不了你就成全你,马放南山,回归自然,请君自寻乐园潇洒快活去吧。
因诗名满天下,因诗贻误终身,孟浩然至此被朝庭弃用,一生不展其志。至今人犹称 “孟山人”,大有嘲讽其“听归南山”之意味。
所谓“笑前辙忘后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面这位国企老总与孟浩然的遭遇如出一辙。
其实“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胸怀大志的国企老总和满腹锦绣的孟浩然何尝不想“学好文武艺,货与帝五家”?只是本想以诗言志,却不料弄成个“诗误”,误了大好良机乃至一生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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