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号作品 街头，一个捧着诗集的女孩

紫晶儿

街头，一个捧着诗集的女孩

中午跟阶耳用餐，谈诗，喝了两杯小酒

回家经过五一路口，一个女孩，前面走着

我看见，她捧着一本书，优雅的样子

走走停停，把书放到鼻下，嗅一嗅书香

许多年，这样的景致，已经很少见到了

那一刻，我感动得，差一点流出泪来

紧走几步，到了她身边，歪着头窥看

作者名字，被她攥住，只露出诗集二字

封面的颜色，酷似，我刚出的集子

我不敢肯定，她手捧的，是不是我的诗集

这有什么呢，2013年的初冬，阳光很美

对于我和这个社会，眼睛和心灵，都是撞击

五一路口，一个时髦女孩，捧着一本诗集

优雅地走着，这已经，令我遐思乱飞了

可惜，时光，再也回不到年少的时候

不然的话，我会上前主动搭讪，向她问好

甚至，亲吻她花一样的脸蛋，盈水的眸子

此刻，我只能怀想，二三十年代的上海

八九十年代的北京，诗歌像花，自由开放

我感谢，一个捧着诗集的女孩，让我

重新打量，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和城市

让我深深记住，初冬的午后，五一路口

记住飞奔的车流，噪杂的人声，一个捧着

诗集的女孩，引导着我，穿越拥挤的人群

真的，我很幸福，我跟着幸福走了很久

作为一个，偶尔，涂抹几行自认为是诗的人

这个冬天，我享受着，阔别许久的温暖

冬天翻过了山脊

我看见，冬天已经翻过山脊

高速路旁，那些艳丽的金发女郎

褪去盛装，露出瘦骨伶仃的胴体

披散着长发的柳树，患上了头廯

茂密的叶片，随风脱落

大地即将回归干净和无言的静谧

松鼠、狗熊、野猪、褐马鸡和人

匆匆忙忙搬运过冬的口粮

词语内敛，人民币贬值

诗歌堕落成一钱不值的口水

黑暗中的人影举着刀子

风尖叫着逃向山林

最后的一只猛虎，眼睛半睁

看朽颓的刀光，谷糠一样飘飞

一场大雪降临，掩埋了阴影和光

走  吧

走吧，秋天已经来了

阔大的栅栏，围起了黑夜

牧羊人的鞭子，在秋风里枯萎

盘踞炕头的花猫，打着呼噜

风越来越近了，敲打着就要散架的茅屋

最后的果子，沿着鸟的叫声滑落

走吧，踩着田鼠翻阅过的泥土

带走还没有完全干枯的虫鸣

翻过山梁，天就亮了

身后的一切，隐入了云雾

停止挖掘，在土筑的墙角

归置好衰老的镰刀、扁担、锄头

不要转身，不要频频回头

走吧，放下的放不下的全都放下

踩着先人们的足迹，我们一路走去            

山不转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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