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起来了。
闹市,一环路边。
路旁间隔很小的店铺,卖着正宗灌汤包、新炸的油条,飘着一股子的油香味儿,豆浆封存在塑料杯子里,粉红,淡紫、北方馒头,圆润的外皮,透着一股子带劲儿的白。
我肚子很饿。
拎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儿,拧开盖子,就势喝了一小口。
一股凉意从喉间直窜而下。这凉在嗓子里滚动,把胃里的饿劲儿稍稍的冲突了一下,瞬间升腾起更大的饥饿感来。
呵呵,我失笑,望着路边的人群。
多是早起的学子,背着书包,手机放在背包里,或是握在手心,长长的耳机线里,放着她们犹自欢喜的音乐,漠然,自律。
我依是听着音乐的,单人房双人床,馋,盛夏的果实,阴天。。。
一丝一丝的靡靡之音争抢出来,与车流,人声,早点的鲜香味儿,争夺进退。
11路等了许久,渐渐觉得站立不住。
握着手里的一张元币,两张五角纸币,跳上的士。
司机是略显精明的中年人,像是发泄既将带来的堵车,漫游,无法激进的郁闷,将车在路上摔的飞快。
有一瞬间与公交抢道,弯处,两车在距离50厘米的地方紧急刹车,彼此怒视,相对无言。
我看见公交车上的乘客,在玻璃窗上犹自探头向后望。他不言不语,亦不笑,转方向盘,踩油,已然绝尘而去。
下车时,我微笑着依例说:谢谢。
这是多年的习惯。而那些激进的言词,早已在潜意识里被封存。
记得有一个电视剧里,有这样一个情结。
女子,独身长大,愤青,又渐渐淍落。一日描细细的妆,打理自身,拿出手机,群发一条信息:对不起。
收的人各自漠然。她带来的欢欣和伤害,早已在他们的生命中没有了重量。
她犹带着她自己的惭悔,做一个告别仪式。
这是一种失望,抑或是我们对生命有了另一层的意义?已觉得了知一切和懵然不懂并无区别,所以,沉默,以自己的方式,行进,或是,退后。
一直在想面对的事,或是告别。
思维里奔腾来去的,不过是这两个虚妄的结果。
而排号大厅人来人往,一条长条倾诉着各自的忧伤。分别排在第一号的两条长龙之首,是两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不知为何,彼此漫骂,气势汹汹的拍着排号窗口的大理石台。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算了吧,大家都是想看医生,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样文皱皱的劝词从嘴里逸出,身体的热情却控制着距离。早已有内保走过来,轻言劝慰,并迅速的拉开了去。
呵,我想起十九的文武随意来。不,热血早已贴上封印,不是一个吻,或一朵花就能开启的。
这样喁喁潮声的清晨,所有愁苦,漠然,疏离的脸庞,不过是想获得一种无法领略的宁静。
大家彼此沉默进行,低声询问,又淡然离去。
也有老太,如彼,直肠癌,高血压,高血糖,内外痣,心脏病,声音疏爽,不管不顾的插到前面来,声若洪钟,一个劲儿的说:你叫我咋吃,我就咋吃,我就是想听听你咋说。
医生是一个中年女子,很是温文,慢吞吞的声线带着一股特有的宁静,轻声说:好,我知道了,你别急,做啥子事,慢慢来,性子放慢一点儿。只要慢,就不会有危险,一急就容易出毛病,看,你刚刚心跳多快。
她依然故我,语速超快:这下我就不急了,你一说,我就放心了。
我们都很是无语。可她这种疏爽快乐的性子,人生又还有何憾呢?
不过是这里坏了医这里,那里烂了补那里,再那里缺堤了,赶紧堵上。如吃饭睡觉一般,渐成一种程序,做为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种模式了。所有冲锋,都交给医生药物去撕杀争胜。
即使如此,我们依是对爱渴望的女子,男子。
在空隙里Q上与相对无言的帅哥调笑。
我扔一炸弹。他回一朵鲜花。
我说:嗯,还活着呢。发一个坏坏的笑。
他说:哈,听说嫩去成都会帅哥,怎么,失意了?
我说:嗯啊,排队候着呢。
他说:好吧,哥给个肩膀,安慰下嫩。
我本性大露,一下子贪心起来:怀抱!!
少倾,他说:排队还要排多久啊?
“咋的?要撤怀抱了?”
“咳,恁多人瞅着呢。”
“显摆!!”
我很想配上一个大笑的表情,然后前仆后继的摇摆身体,可惜,身子不予配合,就连打笑的表情,也有些懒洋洋的,作罢,止于此,悬空继续显摆。
中午出来的时候,阳光很艳,已把外套脱了下来系在腰间,裸露出短袖外黑黝的肌肤,汗毛在阳光下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白,四月天,热浪却已有封锁呼吸的趋势。
天桥上几个长期讨生活的畸形男女,把伤处和畸型的地方光明正大的显摆出来,手里伸着一个塑料网盆,里面盛放着一些纸币,他们相视微笑,用眼神传递收获,又不停习惯性的对路人说谢谢。
还有一个伪背包客,用粉笔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我不小心钱包被小偷扒去,求二十元吃饭及返家路费。蹲在那里,手里握着簇新的登山拐杖,背包轻轻,旁边放着簇新的躺垫。
这许多年来,并无新意。其实我想问:你从何处获得粉笔?又,你可否当掉你的拐扙,或,身份信息早已联网,相信你到任何一个求助中心,都能获得帮助,只要你讲信用,负责任。还有,背包客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有联盟。区区二十,对热心的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此等技术已然拙劣。
睡觉已觉不适,在床上翻腾来去,又起身脱去束缚,把被子枕头全靠背后,闭眼,调控呼吸。
窗外的梧桐叶子在阳光中散发着一种楼下餐厅的油烟味儿,枇杷青黄不接,屋子里似有许多动静,自已一直身处其中,走动,来去,站立,坐下,隔壁婴儿的哭声嘹亮可爱,忍不住循声而去,一家一家敲门,都均不见。
睁眼一看,才十分钟尔。呵呵,这可是传说之中,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那么多的声响,分不清真幻。
又把音乐轻轻放起,静静倾听:梦游在庙街灯下,围着来看他怎替他占卜,就这么我叫唤你,就这么看世界,我越觉得我极好奇,梦游吧,不必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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