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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临街卖酒 于 2013-11-1 00:09 编辑
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他们叫我王婆。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生死之后,我要自己忘记曾是那个秦淮河畔艳压群芳的清倌人。
那是在春天,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我走过豆蔻及笄,正值妙龄。若是未遇见西门,我这生便如媚香楼的姐妹那样在乱世风尘中求生,在年华将逝前脱籍从良。
那一年烟花三月里,西门只是一个路过金陵听我弹唱一曲的弱冠少年,曲毕时他轻轻在我琴边放下一颗小小的话梅糖。眉眼含笑,那般淡雅高贵的气质,转首回眸的一瞬间,便有氤氲的妖娆。而我少女的心,霎时为他草长莺飞。
秦淮河上飘着茫茫的烟波江雾,我的心也被这哀愁的水雾笼罩着,我等着西门官人来为我赎身,我等着那个挺拔颀长的少年带我驰马回故乡。
最后,我没有等到我的西门官人,一夕大火烧毁了媚香楼。醒来后我看到菱花镜中的影子,我只看了一眼,它就跌落在尘埃夭折了,镜子粉身碎骨的哀响如同挽歌,那夜的大火毁去了我的容颜。
我来到清河,这是西门官人的地方,我用我从前的积蓄在紫石街开了一间茶坊,我知道,他经常路过这条青石小街。我见到我心心念念的西门官人,但我们陌生而遥远,秦淮河畔的听琴只是我前生的故事。
早生的华发掩盖了我的年龄,没有人想到十年前,我曾在秦淮河畔凭栏弹唱。
有一天,西门走进我的茶坊,我为他端上上好的新茶,他突然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我来,良久说“王婆,我每次看到你的眼睛,总会想起一个人,和一些温柔久远的往事,我们似乎在哪里认识过。”我大声地笑,我知道我的笑颜是怪诞丑陋的,我用我的笑声掩盖内心的慌乱。女为悦己者容,西门,我已经失去了为你而容颜的资格,我能留住的仅仅是那一段春风沉醉的过往。
那晚,在子夜时分,我做了一个亢长诡秘的梦。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秦淮河,河畔上长满了被雨水滋润过的旺盛的草木,西门站在不远的前方,轻轻唤我的名字“宛宛...”我迟疑地将手伸过去,秦淮河水突然变得鲜红,一碧如洗的天空轰然塌落。我在这哀艳的梦境中醒来,眼角沾满了泪痕。
隔壁武家的小娘子那么美貌,我知道,西门官人喜欢上了她。西门,我已经不能主宰我的爱,那么,你想要的,我为你实现。
也许最好的爱,就是——让爱的人,得到他想要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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