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真水无香 于 2010-12-5 02:00 编辑
乡村的童年 西岳秋阳
春戏田野
返东南风了,封冻一冬天的冰面就发出咔咔地裂响声。转眼之间便冰消水暖，鸭鹅就嬉戏塘中了。水面上急不可耐地钻出进尖尖的小荷,卷曲的荷叶象小孩攥紧的拳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变得圆圆大大，亭亭玉立，象在水面上撑开的一柄柄绿伞。芦苇也箭一样蹿出水面,只是芦苇要长到一人来高时才能放叶,那苇叶放开时，就到端午节了。掰下苇叶，包上黄橙橙的粘米和白花花的糯米，就是家家都吃的粽子了，村子里就到处荡漾着粽子的清香。
那时候，放学就可以去田野河边疯玩，玩清冽洌的河水，捉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逮婉转啼唱的小鸟，采顶凌怒放的迎春花，刨可以充饥的野菜。 河套里生长了很多柳树，折一枝柳枝轻轻地扭动，抽出柳枝里面的小木棍，再把老皮用削铅笔的小刀轻轻削去一小截，放在嘴里一吹，就是一只很好听的柳笛。这时你就听罢，村里村外到处都是柳笛那清新悦耳欢快的鸣唱，柳笛的粗细决定声音的高低缓急，此起彼伏的柳笛声把整个春天吹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清脆悦耳的柳笛声吹来了燕子，吹开了杏花，吹绿了大地，吹开了农民的笑脸，把一场场春雨吹得淋漓尽致。那时的柳笛声就是乡村最迷人动听的音乐，柳笛就是乡村春天最迷人的靓丽的风景。 我们玩够了，就可以到河套里挖水荠荠菜。刚钻出地面不久的水及荠菜，嫩嫩的绿叶，曾锯齿状，娇生生好像一用力就能碰化似的。水荠荠菜的根很好吃，蘸酱吃有一股的甜味，还有一种清香。最好玩的是到大堤上挖大脑镚菜，因为那时草也刚刚发绿，很多的枯草还在上面，大脑镚菜就在草里隐藏着若隐若现，不细心找就找不到。刚刚发出来的时候叶子有点红红的，往下一些才是绿色的，到根部才是白色的，很容易和刚发出来的草混在一起。那时我们就比试着谁找的片大，谁挖得最多，谁挖的大脑镚最大。到了晚上，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家里就好几天有吃得了。 夏听鸟鸣
知了叫热了夏天，各种水鸟在河套的苇丛中筑巢孵窝，有时掰棕叶就会找到一窝水鸟蛋。野鸭子更是成群结队，它们在水上嬉戏玩耍，见到人就飞起来老高，在河面上空盘旋。苇丛中经常会捡到一窝一窝的野鸭蛋，放到孵蛋的母鸡窝里，就能孵出一窝可爱的小野鸭子来。树林中更是百鸟齐鸣，什么鸟都有，串鸡，喜翠，红金钟，三道眉，黄雀，蓝大傻，花墨探子，牛大眼等许许多多叫不上来名字的鸟都来了。俗话说，小满鸟来全。一过了小满，各种各样的鸟都来了，我们放学有时间就泡在河套子里，用鸟笼子诱鸟上钩。鸟笼子里装上一个鸟，这个鸟叫油子，它在笼中不停的啼唱诱惑同伴来自投罗网。笼子上有两个翻盖，下上诱饵，只要有鸟上来一叨，翻盖就把鸟扣住了，这样的鸟笼叫翻龙。还有一种滚笼，在笼子的两边装两个滚轮，上面也有诱饵，笼中也有油子，只要鸟往滚子上一踩，就滚进笼子中了。看来不光是有人当汉奸的，鸟油子更是可恨，它自己被困笼中不知道自救，还要诱惑同伴出卖同伴获得主人的赏识。没有鸟笼子，用弹弓也能打下来很多的鸟，就是不能养活着玩，但可以烧了吃肉，自古就有，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的说法。鸟肉的诱惑还是很大的，我们在那艰难的岁月里，平时想吃一点荤腥就只有打鸟吃鸟肉了。 月上柳梢头,男女老少便象开会样准时聚在树荫下。妇女们拿着针线在纳鞋底,麻绳穿过鞋底，发出咝咝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亲切动人,织毛衣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用眼睛看,闭着眼睛织也不会织错。老人们拿着一把大蒲扇子挥动着驱赶蚊虫,也有挥动着拂尘--我们叫做"蝇甩子"的。那拂尘一律用马尾子做成，挥动起来飘飘欲仙，真有点仙风道骨的风韵。围坐在树底下的人们，有的拿着板凳马扎,有的拣来砖瓦石块垫着,有的脱下一只鞋坐在屁股底下,更有的干脆什么也不用，就那么席地而坐。大家家长里短地唠嗑,然后就是听德高望重的老人说古论今，讲那百讲不厌，百听不烦的故事。顽童们更是不甘寂寞了,追逐打闹捉迷藏,一会儿把鞋子扔向空中，企图扣住天上飞过的蝙蝠,一会儿捉着尾巴能发出亮光的萤火虫，装进玻璃瓶中，比试着谁的最亮。那提着一盏盏小灯笼的萤火虫，在夜空中流光溢彩，捉是捉不完的。荷叶沙沙动,苇杆哗哗响,鸣虫轻轻唱,青蛙的鸣叫此起彼伏，合唱着奏响一首田园交响曲,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身边悄悄的溜走了。
秋尝鱼蟹
当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南飞的时候，秋天就飘着醉人的果香来临了。莲子成熟了,鸡头米的籽粒也饱满了,菱角的肚子也鼓胀起来。大人们就兴高采烈地用秫秸扎筏子，划进水中，用镰刀割莲蓬和鸡头米，捞菱角。小孩子们不能扎筏子，就用马车内胎充上气当救生圈,或者干脆就把裤子在水中浸湿，把两个裤脚扎上，吹上气，再把裤腿扎紧，压在身底下,两个裤腿在水中高高耸起，象巨大的手臂在下面把身子托起,伏在上面，既不能沉底，又能穿行于荷叶间,那份开心快乐的童趣，永远令人回味无穷。 高粱红米了，象一个醉汉立在田野里，许许多多的大螃蟹就会爬上岸来钻到了高粱地里，高粱地的垄沟里就可以抓到大螃蟹。晚上的时候，我们就有了捉螃蟹的快乐。天刚刚擦黑，我们就到高粱地折几穗高粱穗子，高粱穗子特有的清香直沁我们的心肺，拎着手电筒来到河边，下上几个高粱穗子就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就把高粱秸当甜蔗啃着吃，那高里昂杆的甜度不次于甘蔗的甘甜。等我们嚼够了甜秸，就来到河边用手电筒照，管保会有很多的大螃蟹在吃高粱穗子。只要轻轻的一提高粱穗子，螃蟹的大夹子就像钳子一样死死钳住高粱穗子，一捏，一个大螃蟹就被捉到了。一晚上收获很大，总是能捉到几十个大螃蟹，都是黄满籽肥活蹦乱跳的，还是纯天然绿色不是人工饲养。拿到家里一煮，就可以享受到菊黄蟹肥的美味了。 秋水过后，我们的乐趣不光是诱人的大螃蟹，更有到河套里泼鱼的那份成功自豪。那时候有坑就有水，有水就有鱼。河套子里有很多的水坑，每年涨过大水后，水坑里都有很多鱼，什么穿钉子，麦穗字，白票子，沙葫芦子，黄浪子，黑鱼棒子，河鲇鱼，河刀鱼等等叫不上来名字。放学了，我们就三五成群，从家里拎出来水桶和脸盆来到河套子。找到一个相中的水坑，就在坑边上筑一道堤坝，然后在提坝上开一个口子，下上网或是蓄笼。几个人扑通跳进水坑中，一起合力轮班把水坑中的水泼干，水坑中的鱼就全进网中了，没有进去的用手一抓就能抓到了。最令人欣慰的是分胜利果实，每人有份，无论大小，都是按人头分配，真正体现了人人平等，绝对的是童叟无欺。
冬醉冰趣
当第一场冬雪过后,水面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那冰的韧性特好,踩在上面，颤颤巍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快活。那冰随着我们的身体上下颤悠，不时发出咔吱咔吱的破裂声，却不会塌陷，既惊险又刺激,我们都亲切地称为"踩粘鱼冰"。当冬雪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冰面上又成了我们的好去处,滑冰，打雪仗。那时，我们家庭都没有钱,别说买冰鞋,就连能舍得钱给我们买陀螺的也没有几家,这并不能妨碍我们玩冰的兴趣。没钱买冰陀螺，就自己用木头削一个,上面用彩粉笔画上道道,用鞭子一抽，旋转起来五颜六色尤为醉人。我们在河上的冰面上玩滑冰，哧滑溜，每个人都在冰上玩得不亦乐乎。我们自己做冰车子，在冰面上比赛谁划得快。后来又时兴一种叫单腿驴的冰车子，是一个冰刀的，划起来既轻巧，拐弯又灵活，比冰车子好玩多了，划的速度也比冰车子快了好几倍。就是刚开始划的时候不好掌握平衡，毕竟是一个腿要掌握好平衡才可以的，但我们都是无师自通，用不了几天我们就都拥有了自己的一台单腿驴，并且都划得有模有样。很多的芦苇没有割净，扬起的芦花就柳絮般的纷纷扬扬了，我们就折很多的芦花在冰上玩打仗玩。最有趣的是用蒲棒攻击对方，一枝蒲棒打得粉身碎骨，飘起的蒲棒白花棉花样的沾满全身，沾满头发，就像白毛女似的有趣。 最吸引人的还是把冰凿个大洞,用一根木棒绑上乱麻秧子，不停在冰底下搅动,那菱角就顺着水流挂在乱麻秧子上,一会儿就能拣一小瓢。拿回家，埋进放在炕上的火盆里，烧吃，那美味沁人心脾，真叫人垂涎欲滴哩。尽管每回都冻得小手发红，鼻尖上挂着清鼻涕,但那冰上的诱惑却是冰雪严寒阻挡不了的。 好多年没有回家乡了,令我魂牵梦绕的始终是家乡那柳烟荷风苇影菱香,那给我童年美好梦想，伴我成长的乡村童年，是我心灵永远的守望。
作者简介：范彧，六十年代生人，笔名西岳秋阳，辽宁文学院毕业，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岁月》《山东文学》《西藏文学》《佛山文艺》《短篇小说》《辽河》《人民邮电》《人民武警》等省内外报刊发表一些文字。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12-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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