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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西门扫雪 于 2013-10-22 21:27 编辑
父亲的藤椅(悼亡父几首)
一张老藤椅
站在灰尘里
无法移动——
虽然,它有四条腿
曾经,它有六条腿
可以用来支撑他
沉重的病躯,以及
病躯之外的沉重
如果赶上外面天气好
它还有机会可以逃离
这个安静得有些刺耳的房间
如今,那个人已经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回忆和
灰尘一样的东西
它越来越担心
自己无法承受
这些巨大的轻
父亲坐在马桶上
父亲坐在马桶上
表情刚毅——
他就像一名斗士
骑着一匹跛腿的战马
独自抵挡着病魔的入侵:
来吧,你这狗日的!
父亲卧在病床上
停止了输液——
同时,也停止了做梦
他就像一具尸体
嘴巴是他唯一能动的地方:
天啦,我又尿床了
爷爷骑着马桶飞走了
插着吸管的水杯
装满药丸和冰糖的盒子
囚禁他七年时光的席梦思床
让他又爱又恨的专用马桶都随他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午后两点的阳光
还是那么准时地从窗口
倾斜进来,成为他
唯一带不走的遗物
“爸爸,爷爷到哪里去了?”
女儿站在房门口,歪着头问 。
我含着眼泪微笑着说:
爷爷骑着马桶飞走了
周年祭
去年的今天 ,你死了:
不是去世,不是归西
不是上天堂,更不是“走了”
是死了——一个最接近
真相的字
早知道你会死
我会不让你这么快就死
你还没有把电工知识、捕鱼技巧
甚至你身上的疾病传给我......
“为什么不托个梦给我呢?”
门外,那只黑猫又来了
我托它给你捎了个信:
地下躺着比病床上舒服吧
我真想和你躺在一起
聊聊阳间的事
妈妈说你的隔壁
住着一个女鬼
生前很风骚
你要小心点
小心点
靠着一棵树
你靠着夕阳
我靠着你
瞧,你的皮肤粗糙
干裂,多像我年迈的老父亲——
我轻轻靠着他,而他无依无靠地坐在湖堤上
垂钓倒影,默数年轮.....
整整一个下午——
我们都在看落叶
飞舞,看
夕阳
返照
看
秋风,穿过湖面,走进丛林......
直到我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摇晃
哦,我的老父亲,他已经孩子般地靠着我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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