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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冷雪独行 于 2013-8-29 17:01 编辑
一扇打开的窗子
文/冷雪独行
今日浏览自己在网上遛跶的几处痕迹,有感于几多网站编辑含辛茹苦的品评拙作,心里徒生感怀,恨不远擎几杯,斟酌时空念想,遂写就行草两行,“翰墨联知己,诗书悦雅怀”,“虚竹幽兰素心梅蕊,天朗气清雪剑和风。”以作酬答,庆幸拥有文友之福。
什么是人生之幸?就是当你我他路过的风景里,看到一棵文明的扫帚,用它拂去恶俗的尘灰。若言夙慧机缘,不仅是大街小巷菜篮子的寒暄,更是西窗之烛,点燃它的,是比黄金白银钻石玛瑙功名富贵更为重要的东西。地气,不是螳螂蚂蚱的叫嚣和撕咬,是灵魂的立命安身。
世间有几种美,不是谁开了低胸隆了鼻子,也不是酒驾的飞车党挖去草芥的胚芽,而是上善若水。几多草堂颠沛客,甚至被狼族觊觎为咀嚼甲骨的边缘人,却可以为一棵草木落泪,为一株幽兰的旱涝而悲悯,承受很多自命不凡的人无聊的口水。
舍得,是蘸着奔流的血写就愈发简约的诗行。如果非要提炼为诗,那就是宁静的冲动,并不矛盾,它是一种莫名的力量。开辟鸿蒙,因情而有人性的繁衍,梳理灵魂的藤蔓,用月色圈起向善的篱笆,这是月印青山,这是桃李一霎。北宋黄庭坚有语:“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陆放翁 “六十余年妄学诗,工夫深处独心知。夜来一笑寒灯下,始是金丹换骨时” !文人有骨才能清虚,食有肉,居也有竹,梦泽深深,水映花事,是一场体悟。有心,就是“知常”,“盖世功名棋一局,藏山文字纸千张”。一局,一纸,就是人生的表层,下好这一局棋,不容易,写好这一张字不容易,不如来,也无从去,那就在这个路上,去眷顾幽幽逝去的时光。也许会有沙子硌痛了脚掌的执着,会有荆棘割破了手心的温柔,只要路过,就无憾了。譬如童年的一棵风景树,固执地盘桓在记忆里,就可以繁茂一生,那就是将此岸彼岸当成今世的抵达,是聚散无悔的星光。
是什么拍打我窗,寂寞的雨和谁说话?伤感和唯美是我所爱,萝卜白菜也狼吞虎咽,小葱拌酱也吃得踏实。早晨在车上听衡越唱的《俺们庄稼人》,还有《谁是我的新郎》,觉得那东北风很好听。也许,诗人艾青在写养母“大堰河”的时候,就是在流泪的土地上,去拥抱早已随风吹散的笑容,去祭奠苦痛的时代,那个黄泥火盆,就在落笔的刹那,也说起话来。 不是有良心的人,哪里会有笔下的良心。任何优秀作品,不是应了买家的预定,而是不立言不足以洗净满肩的泥巴和汗水。
蜗居附近有个经营旧书的残疾人,我跟他交情不错,只因一个爱书的情结。他的几件好藏品我倾囊买进,有一次我帮他推回车子,在他藏书的陋室找到清代书家何绍基的大开本作品集,唐代书家孙过庭的《书谱》,他给我的折扣是让我震惊的,还要去了我的联系方式,说有好的给我留着,他的腿有残疾,却是我最愿巴结的权贵,是周瑜和黄盖的联手。《偷拳》连环画第一版,《隋唐五代史》,《读者欣赏》,珂罗版《西方油画精品》,厚本《武当集锦》,富含贺龙、许世友老辈革命家尚武精神的《精武》、《武林》,老旧《书法》杂志,都是80年代的纸质精华,也是我自己赖以催眠的药方。那些书已经不太华丽,却让我在马路牙子边就着烤土豆看得不亦乐乎。人弃我取,这怀旧的反骨是要被诸葛先生痛斥的,我还在往箱子里分类。那天来一个市里的移动书摊,好书且不贵,我用两张红钞票扛回原价超千元的精品书画典藏,书中编辑对古今书画名手的解读极尽精微,评析入骨,看着过瘾。豪饮三杯后跃跃欲试,涂鸦几幅,使得那几罐平素不稀罕喝的酒都受宠若惊,效果却和人家天壤之别,小区的一等奖和宋四家比起来,是草鸡见凤凰。
因为傻,能把杨林围合的草场当成鹦鹉洲,把小孩子捉来的蜻蜓偷偷放掉,为修鞋的老高中生点上“芙蓉王”,然后给远在北京的旧日书友发上一则中秋的短信,告诉他,他做的地书笔我越用越顺,那可是老人家精心巧制的两米长的自来水笔,却因我缀行其后,拎着水桶,而相赠于我。我不记得谁赐予了我伤疤,却记得这海绵头的挥洒,那时夜色深深,兴酣收笔时,他真诚地对我说:“孩子,我用摩托送你一段路”。我记忆犹新。还有后街广场的那位忘年书友,老人嫌我写的竖不够笃直,痛斥我的草书表现了心猿意马,于是我舍弃了已经获得的资质,躬身去学,“羲之作草如作真”,这种闲度的悠游,是臻于化境的,是动静的微妙对比,是似断还连,“得山水之气,极风云壮观”,“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兼容并包,还可吸收明清诗林里养心派、警世派书风,必有所得。“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这吴门宿儒的说口当世仅叫旧书而已,少有拿此词作会馆装修的,也许只适合蘸着清水去写,才不算辱没了伯虎先生的原创。
迷上诗歌的时候,多有两种情怀不易放下,一个 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冲动,一个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喟叹,若有补充的“仙草”,必须提炼生命的舍利,从现实的残忍里去救赎自己,然后在阳光与阴影的较量中,在梦想与现实的碰撞中,敷贴丑陋的膏药,孳生水嫩年华。
所有夸父之勇未必都有初始化的速度,却叫过程,而我们,多因远避口祸心伤,而宁愿散步园林,却不再为“花落知多少”而拈笔,是绕道而行,却恰恰绕开了最和生命靠近的东西。
灰鸽子飞过了楼角,这个有雨的秋日,因为坐拥书城而显得漫长,因为急于要把体悟与文友交流,就在心里,提前拥有了一缕阳光,还有,一扇打开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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