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猫老夫妇

工山飞月

　　　　　　　　猫老夫妇

　　西单元楼106室住的是一对老夫妇，七十开外了。由于不知道名和姓，背后，小区里的人都以猫大爷、猫老太称呼他们。

　　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喜欢穿红色衣服。见到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站住，和人家打招呼，理不理，是人家的事，她不介意的。曾经中过风的缘故，左腿左手不便利，走路一瘸一拐，趔趔趄趄，却每天在路旁、树下，划拉拳脚，锻炼锻炼。家门口长了不少花草，红红绿绿黄黄，她不时就去侍弄侍弄，看花开花落。

　　老爷子精精瘦瘦，瘦得让人担心，因为脸上气色发灰发暗，白胡子拉碴，有气无力，从小区门口走到家门口，至少要歇两三趟。老爷子喜欢坐在花圃里的长条凳上，静静地听一帮老年人谈奥巴马，谈埃及，谈南海，从不插嘴。天亮了，他来坐下，天黑了，他走回家去。老太太打发他买这买那，买回来的不是几只馒头，就是几根油条，或是一小把菜，方便袋提在手里，慢慢吞吞地回去交差。记得有一次一位老哥和他开玩笑：“嚯嚯嚯，头剪过了么！”他嘶哑着浅笑道：“不是过节么！”

他们家里有七八只猫，出出进进，不追不赶，相安无事。最近门口又多了一条小黄狗，非常自觉，从不进门，只在外围转来转去，就是不肯离开左右。但凡老太太在小区里走动，脚前脚后都有猫狗跟着。

　　老太太坐下来，也和这些猫儿狗的聊天，要它们不挑食，相互礼让。嘿，小东西们还就通人性，懂人言，就拿吃食来说吧，每次都是大白猫先享用，然后，依次黑猫、花猫……最后，小黄狗才上去吃点残渣余骨。没轮上的，坐在边上看，却不僭越。它们原先的身份基本属“流浪者”，是被收容的，却也讲究先来后到、“先进山门为大”的原则，不是宠物，胜似宠物。

　　据老太太讲，他们两个人有退休工资，各一千大几百元，人老了，一件衣服可以穿好多年，饭量也大不如从前，钱够用够花了。老两口有女儿，很早很早就嫁出门了，外孙外孙女也老大不小了，隔三差五回来看看。

　　他们自己吃点面条、馒头、稀饭、蔬菜，就行了，给猫狗改善伙食，从不吝啬。比如，自从小黄狗来了以后，一天要多买一只肉包子，外面的面皮子他们俩吃，肉馅归小黄狗。遇到像我们一样不忘送来鱼刺、虾壳、鸡鸭肉骨头的，总要道谢不止。

　　老太太还按时把米、掰碎了的馒头屑，扔在空地上，喂天上飞来的鸟雀。看到残疾人匍匐前行在地上乞讨，她会一瘸一拐地追上去给个一元、两元的。

　　生命，在平淡的流淌中留痕。

马樱花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