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的快感
落霞飞天/文
其实不如说是“剩女的快感”好了,因为我要写的人有关剩女以及剩女们,但是那显然太过于肉感且有哗众取众的嫌疑。我只好寻了一个响当当的词语来表达血管里压抑的出逃欲,兴奋地对世界大喊:哈,我是灾民!
迟早有一天,剩女们会形成声势浩大的灾民队伍,或许精神的强劲与虚无可能还会超越因饥饿的折磨而导致的行为失常,在这一点上,剩女们确实不如灾民更好受些。饥荒是可以用一顿饭来解决的物质事件,而剩女们荒芜的意识流内心,一旦物极必反走向反叛的不归路,那真好比在沙漠上种植下数不清的量天尺,当真是百毒不侵油盐不进了。
还好,可以彼此以逐渐老去的黄脸相照,意犹未尽地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抖抖腰身站在万红一窟中。
但剩女并非都是孤独的,其实我非常厌恶“剩女”这个词语,觉得还不如“灾民”来得好听爽快,不信?不信你念一念:“灾民”,多响亮痛快的字眼儿呀!像是晴天里打了个响雷,音节里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唇齿间带着铺天盖地的战栗。是的,战栗的背后是敬畏,而唯有敬畏,才让人类有了图腾、祈祷,有了泱泱文明史。所以,这是多好的事儿呀!剩女们自此有了尊严,不必再消受好事者以看待“剩下的”滞销货物一样的眼神对待,或者虚张声势的夸张多过假惺惺的怜悯。
学过历史的同学,和很多还没识字的人都知道,不敢是从正派教师的课堂上还是田间炕头的道听途说中,历史这个词语,从来不缺乏倾听以及杜撰的观众和加工者。真正的历史总是充斥着灾民的,而且灾民往往就是一个王朝的推翻者和取代者,而也有很多灾民头头成了某一个朝代的领袖,从时间轴上看,这种领袖还往往呼声甚高,你不得不再次叹服一个真理:草根英雄,才是最有前途的演员。好比现在的某光大道,某某咪呀,某某秀等等等等。历史迟早有一天会像面饼一样,摊在老百姓的手中来回打转儿,有人也说,这才是所有人共同渴求的民主。然而民主也不是反过来加诸于统计阶级的镣铐、紧箍咒,那是伪民主,真正的民主是善恶平等,神鬼都可享受同等的香火。但显然,从古至今这个想法总不能实行的,或许以后可以,但写文章的我和最近看文章的你都是看不到的,只有让我们的孙子辈去期冀了。
话又说回来,我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女权主义者,我的意志总会倾向与遭受不公平待遇更甚的那一方,换言之,我喜欢同情,更直了说,是喜欢贴近痛苦。我习惯把自己列为罹难一方的阶级兄弟,且愿意与他们相濡以沫。好比在剩女队伍里有时我也会心猿意马,觉得婚姻围城中的人更令人可怜。而剩女,真的是偷偷对人生出轨的翘课者,做剩女真是快乐极了,兴奋极了。
然而如果剩女不承认寂寞,也就不是真正的剩女了。寂寞等同吃饭拉撒,一样都是正常随便的,干啥回避呢?该有的一切都可以有,也真可以有。诚实不是丢人的事情,人生原本就是遭受一重一重苦难,坦诚失败又有什么关系呢,——然而剩女并非失败,所以坦诚不是顾影自怜,不需要动不动“借个肩膀靠靠”之类,你选择的任何一条路,都须也仅须自己负责,你会把自己拔的萝卜让给别人吗?所以自己的责任也同样不能加诸于别人,那个人,无论他是亲老子还是亲老娘,或者一切足够亲密的关系,都不行,轻了叫推卸责任,往重了说,那才真是轻浮,别以为轻浮这个词语只有对勾搭人的人才用得上,一切矫揉造作浮于表面的心态或行为,都可以叫轻浮。
其实寂寞如同快感,在寂寞中享受生命的茕孑与自在,是一种难得的清洗自我的自顾自的情怀。剩女终将安定终身,或者嫁人或者不嫁人,或者养一个宝宝,或者养一个宠物。然而剩女们的灵魂与思索如行走在大地的植物,将在剩女们的头顶一直闪耀光辉。
因之悄然屹立于血脉之中,而才有了迎风独立的品格和清喜。
——2013年3月 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