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苏力 于 2013-6-30 21:33 编辑
(一)
我真的不太喜欢盛夏的天气。炙热中带着些许阴郁,刺眼的日光只是表像,凋败灰暗的色彩在天空外盘踞缭绕,图谋不轨。说不定哪一瞬它兴奋了,它会挺起充满赘肉的腹部,并在瞬间响起令人窒息的喘息和平庸的哀嚎,干打雷,不下雨。够了! 西凉国的女王很有意思,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午后,她竟然在豪华装修的私人茶舍里选了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这首歌,轻轻的反复播放,格调不伦不类,有些歇斯底里呵。 她一改平日女强人的形象,画了淡淡的妆,裙裾飞扬,举手投足间飘扬着性的芬芳。 你真的想出去探求真理吗,我大唐不就是宇宙的真理吗,你就不怕大唐的威严? 嗯,还是喝茶吧。我觉得个人的尊严比朝廷的威严重要些。个见哈,勿怪。 她烹制西域雪茶的手法也很熟捻,我透过氤氲的雾气观察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咖啡色的,我惊喜的看穿了她的一汪秋水,她是真心想把我留在西凉国,确且的说,她喜欢我,这个需要感觉。 你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作依托的真理是真理吗?你还要追求吗? 我一愣。嗯,还是喝茶吧。起初大唐建立的意义在哪里呢?想必你比我还清楚吧,姐? 她微微皱了一下容颜又迅速的放开,老练且优雅。 我知道这样的女强人处理任何事情是老练的,她可以瞬间幻化成一个纯洁的小姑娘,或者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只要我见犹怜,就是职业教养的结果。 但她此刻对我是真心的我看的出来,在我盯她的一刹那,她是挣扎的,躲闪的。我不经意间看到了近乎疯狂又哀鸿遍野的欲壑,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我的观察对不对。 然后她不再回避,她直视我的眼睛并伸出圆润细长的手指,隔着茶几轻轻抚摸我的脸,我有些颤抖,但没有回避。此刻我并不反感身份的悬殊,只是感情并不那么流畅而已。 我拿到了通关牒本。 她对我说:小心,大唐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我联想到生命脆弱,时不我待,毅然决然的转身说: 我勒个佛,善哉。
(二)
进入气派非凡的西凉国际机场,我感觉被人盯上了,后背总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与贫穷小国的豪华氛围格格不入。也许是昨晚上网太久的结果吧,反正不太舒服,特别是脖子。 我清楚十三岁时如何被封为洪福学院“首席”讲师的。我追求着我的追求,我相信我的追求是清苦的透明的实用的,有一定的先进性,是芸芸众生的福祉。我不知道大明宫里的人是何时转变的,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我不知所措,先是朱雀大街上贴满我的画影图形,接着各大网站封杀我的言论。 似曾相识!我用旁光突然发现身后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子一直跟着我,头发比脚步还要凌乱几倍,右手放在背后,仿佛那里有毒蝎的尾,随时给你一针让你魂魄全无烟消云散,莫非她是传说中的蝎子精,靠,够吓人的哈,姑且叫她蝎子吧。 我突然停下脚步,蝎子立马对着机场餐厅的大玻璃略事整理着可笑的头发。 我突然转身凝视,蝎子快速跪下系着她并不存在的鞋带。 我突然不厚道的向后扔了个矿泉水瓶,结果,唉。 一声魂魄里爆发出的凄厉的尖叫,然后是噗通一声重重摔倒的声音,并伴有声情并茂的一声“唉哟!”。 呵呵,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我大唐女警呵。
(三)
餐厅的灯光淋漓尽致,香雾弥漫。我给服务小姐亮了登机卡,顺便拿了一只银色的盘子,走过一应俱全的自助餐桌,夹了些意大利面,浇上红色的番茄酱。 我坐在了一个角落里,记挂着身后那个纯纯的且十分慌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氤氲出的气息在大唐已经不多见了呢,长安城的大街上,到处是一双双长睫美瞳充满红红欲望的假眼了呢。我今天怎么了这是,还佛心乱蓬蓬的呢?一如观,不二观,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今生偏又遇到她,我的正能量在哪里?在哪里呢。 我知道,蝎子姑娘的慌乱只是由于,在阻止我出国这件事情上,毕竟要不择手法,也许是这个姑娘的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以致于她在喝冰水的时候,睫毛都在簌簌抖动。 飞机不能正常起飞的广播响起,我想更慌乱的事情也许等着她呢。 于是,我猛回头盯着她的眼睛! 我突然发现蝎子非常漂亮,一种洁净如初的美。 而蝎子,突然像喝醉酒一样的,柔软如蛇又僵硬如绊,仿似一个正在扩张的肥皂泡,红一块绿一块,凄婉又戚戚。 这时候,一个推餐车路过的大婶突然昏倒在地。
(四)
围观的人们对我给大婶做的人工呼吸评头论足,仿佛在西凉国的清山绿水里看到冒烟的厂子一样,一片指责之声,很令他们恶心。我蓦然觉得心底一阵凉意,万分沮丧。 从一片茫然中清醒过来的蝎子缓缓的向我走来,我横眉立目相迎,身心俱疲。 而蝎子,俏丽的脸上挂着由惊恐到欣慰的表情,挂着久违了的,发自内心的,失而复得的笑容。 蝎子声音若午夜的风,“我叫慕容,今护送你出境,我可以等你一万年。”
(五)
艰辛历尽。 我回来后的第一天,大明宫来人要走了我的西行日记及音像资料。 我回来后的第十八天,突厥亡。 我回来后的第十九天,大明宫授预我洪福大学教授职,享受国家特殊津贴。
(六)
我回来的第一天,首要任务是用我手上的资料换回依然关在大理寺的蝎子。 那年她十九岁,俏丽依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