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着

倚清秋

歪打正着

　　临近年末，一个好久没有联系的建设单位业务科长找到范美娟，说他们正在改造一个大型的食品车间，需要五千平米的地砖，这几天要进行投标，希望范美娟参加。
　　此前的两三年，范美娟跟这黄科长有过不少业务往来，感觉上其人还是很实诚很正派的，特别是范美娟的婆家跟这黄科长的夫人还是不出五服的亲戚，因此逢年过节的也没忘记慰劳他。只是后来小城又连续上了三四家经营建材的商场，黄科长给范美娟的大饼便相对地有了减少的迹象。
　　这也由不得谁，如今这个社会人人都会做人了，实诚人正派人慢慢也会变圆滑的。就说这个黄科长，就曾经把一个工地上的用料分成三部分分别给了三家建材商来做，结果只能是家家不痒不痛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来。而他，似乎是一个都没得罪，一点亏都没吃，这其中的奥秘家家心里都明白。
　　后来，范美娟有些厌倦了他的行为，因为慢慢地她摸出了一个规律，大规模的工地用料渐渐地很少分杯羹给她，而是每到过节前后这黄科长都要象征性地来她商场里拿上三五千的货物，然后把帐目挂在往来上，让她不得不时时把他惦挂。
　　这也是商场潜规则，范美娟明明心里知道，可是总觉得不痛快不坦然，她喜欢做事一斧子一块，这种磨磨叽叽的勾当她实在是受不了。所以再后来她主动地疏远了黄科长，听说他那里有什么工程活也不去活动了，她不想做那种投入跟回报不成正比的生意。
　　这次他主动来说事，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是念及起亲戚情分来了？
　　这有点不可能。商海这么多年范美娟也是一步步趟过来的，钱这东西人见人亲，“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例子比比皆是，光唱高调是哄不倒人的。
　　可是这一次黄科长看起来很真挚，甚至把她拖到角落里告诉了她公司内定的标底，这让范美娟真的是丈二摸不着金刚了。
　　管它呢！既然天上掉下横财运，为什么要退缩？晚上回家范美娟便跟老公讲起这事，说那黄科长真够意思，居然提前把标底都告诉她了，并且还一再叮嘱她不要报价太高，否则一点戏也没有。范美娟的老公也曾干过某单位的采购员，知晓这投标的某些猫腻，两人一致认定既然黄科长透露了标底，肯定是示意他们薄利多销争取中标，关键时刻还是“是亲三分向”。于是两人商量着用不用提前打点一下黄科长，最后决定还是等中标了一次性表示下。
　　第二天，范美娟乐颠颠地依照黄科长的示意准备好了投标材料及地砖样品，她要趟趟这趟浑水去。
　　投标那天，范美娟一早就到了黄科长的公司，经过副总经理室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侧耳，马上判断出这应该是另一家建材商场老板林晓东在里面。这林晓东说话尖声尖气娘娘腔，范美娟听一次就记得了。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分走了她在黄科长那里的大部分财源，所以她对他有着深深的成见。
　　说来这林晓东原本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前年突然在范美娟的商场对面租了一间二十平米不到的门市房开始捣鼓建筑材料，起先范美娟并没有在意他什么，因为对比她的近千平米的商场，他一点威胁也没有。可是后来范美娟才知道，人家是专门来做工程活的，根本不屑于零售。并且人家跟黄科长的分管副总是同学，黄科长公司的活儿基本上都给他垄断了，黄科长一再强调说他也没办法。现在听他那得意的笑，说不定早已胸有成竹了。范美娟在心里打了个盹，先前的乐颠劲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她强打精神继续往黄科长办公室走去。
　　黄科长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范美娟进去一看黄科长不在，一个陌生人正背着脸俯身在看办公桌上的一叠纸张。
　　她也假模假样凑过去，只扫了一眼就惊呆了，桌上的纸张上似是乱七八糟涂写着一些数字，可看在她眼里分明是有寓意的，这不是那天黄科长告诉她每平方五十元的标底吗？再看每个数字五十后面都有一个约等于号，分别写着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的，难道这就是可能中标的数字？
　　她迅速掂量了一番，忽然有些感激黄科长的用心良苦，她想一定是他不方便说什么，所以才以这种方式来提前给她启示。只是到底报哪个价合适呢，她还在犹豫，还无法做最后的决断。还有，这陌生人是谁，怎么也在黄科长这里，他不会也是来投标的吧？
　　正在这时，黄科长回来了，进门先跟陌生人打了个招呼，范美娟看他们言语里那种熟稔劲，马上敏感地得知，原来今天的投标包括陌生人，瞬时，她的心里再一次有了重重的不快。
　　一阵寒暄过后，林晓东在那位副总的陪同下也来到了黄科长办公室，黄科长简单地说了下细则，然后就让范美娟、林晓东还有陌生人三个在白纸上写下各自所带样品的报价。范美娟偷眼瞅向林晓东，那家伙一脸得意地大笔一挥先“交卷”了，再看向陌生人，居然在跟黄科长递眼色，敢情他们私下里也是有什么交易的吧？范美娟一看这架势很想抽身而去，又不甘心白来一趟，于是脑子一转弯心里有了另外的主意。她也迅速地大笔一挥，然后一脸坏笑地送到了黄科长面前。
　　看到范美娟的报价黄科长愣住了，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脸上闪过一些复杂的表情，他不是不想偏袒她，但是别人的东西也不能白拿，副总那里他也不能总别劲。他猜想副总肯定早把标底告诉林晓东了，所以他也提前不客气了。他们在内定会上探讨过这个问题，为了有效地节省成本增加利润，当然是越便宜越好，这就要看他们三个建材商的运气了。他知道别人有戏的成分不大，因为这次不公开的招标是副总提出来的，副总似是很人情地让他找两个关系不错的人来参加投标，实质是想给林晓东打幌子的。他假想过，如果林晓东跟范美娟报价相同的话，这份活就可以平分秋色了。至于那个陌生人也不过是他为范美娟找来的幌子，虽然他吃过他的饭，接受过他的小恩小惠，但是关键问题还是从范美娟那里下手比较妥切，他已经把标底提高了一个数字告诉那人了。
　　其实这两年来他肚子里也憋着气呢，有时他故意别林晓东，弄些很奇缺很急需的活计，林晓东做不了便只好拱手相让，因此才有范美娟的份儿，可看起来范美娟并不领情，对自己还老大意见呢，做人真是难啊！……
　　转念间很快地，他收回思绪，不动声色地把报价单交给了那位副总，副总轻飘飘扫了一眼范美娟，再扫一眼报价单，嘴角掠过一丝嘲讽的冷笑。范美娟斜眼看向他心底恨恨地说：你们玩吧，老娘才不给你们陪衬呢！
　　转念间很快地，他收回思绪，不动声色地把报价单交给了那位副总，副总轻飘飘扫了一眼范美娟，再扫一眼报价单，嘴角掠过一丝嘲讽的冷笑。范美娟斜眼看向他心底恨恨地说：你们玩吧，老娘才不给你们陪衬呢！
　　回家以后范美娟便把事情给老公描述了一遍，俩人当作笑料笑完也就把此事忘了。
　　然而两天之后，范美娟却意外地接到了黄科长的电话，在三位参加投标的建材商中，范美娟以每平方八十元的超高报价中标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范美娟懵了，自己当时是看穿他们的鬼把戏赌气写上去的价格的，没想到……
　　合同签完之后黄科长意味深长地跟她说：你可真有福气啊，我们拿去汇报给甲方工地，结果甲方总经理坚持认为价高的东西质量就好，把你的样品跟公司名称记下了，指定用你的呢！你那样品价值几何我心里明白呢……
　　范美娟回他：借你的福，有些事往往歪打正着呢！

刘易斯

这歪打正着，包含了暴露了批判了讽刺了多少社会现象和问题哈。

淡淡一片云

商海，啥老实人都容易蜕变成精。

红尘散仙

这黄科长受人所托却不能终人之事，他也是倍受煎熬啊。

红尘散仙

有些事就是这样，处心积虑想做成的事，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而当你感觉到已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倚清秋

这歪打正着，包含了暴露了批判了讽刺了多少社会现象和问题哈。
刘易斯 发表于 2010-11-27 23:55

    故意设计了个似乎不大可能的戏剧结局，只为博看客们一笑

倚清秋

商海，啥老实人都容易蜕变成精。
淡淡一片云 发表于 2010-11-28 07:40

    是啊，商海是一座大舞台大学校

倚清秋

这黄科长受人所托却不能终人之事，他也是倍受煎熬啊。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0-11-28 09:45

    潜规则，他心里当明白 只怕我写得让大家看不明白

倚清秋

有些事就是这样，处心积虑想做成的事，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而当你感觉到已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却是柳暗花明又 ...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0-11-28 10:21

    我就是，就是想讽刺讽刺他们

绿豆汤

哈，这叫物极必反，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问好清秋！

梦m

这个商海啊
真不是谁都能混的
得啥事都要多长个心眼

倚清秋

哈，这叫物极必反，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问好清秋！
绿豆汤 发表于 2010-11-28 12:29

    我这是故意歪曲个结局的！

倚清秋

这个商海啊
真不是谁都能混的
得啥事都要多长个心眼
梦m 发表于 2010-11-28 20:50

    其实只是歪打正着，巧合了

成晖

“不出五伏”该是“五服”，“在心里打了个盹”此句颇为费解。有些咬文嚼字，莫怪莫怪。

红尘散仙

这篇主线比较明朗，我发现你的小说短的比长点的看着要舒服，尽管你可能不服气。

红尘散仙

歪打正着，题目已经把所有悬念揭开，懂点文字的都知道，最后这位女士“正着”了。所以建议改成招标。

红尘散仙

招标那段应该是文章的高潮部分，可是你写得过平，在办公室中几个人添个数就把事办了，缺少必要的场景铺垫，也缺少紧张激烈的过程。也许这是你的生活现实，但形成文字还是要加工一下。

倚清秋

这篇主线比较明朗，我发现你的小说短的比长点的看着要舒服，尽管你可能不服气。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0-12-3 06:03

   实话说，我不是写小说的料，都是被人逼着写的，老是说最好来个中篇，于是我就极力地凑字糊弄

倚清秋

招标那段应该是文章的高潮部分，可是你写得过平，在办公室中几个人添个数就把事办了，缺少必要的场景铺垫， ...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0-12-3 06:05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的本意不是写投标，投标不好玩，那是铺垫，我要的是结果，中标的戏剧性结果 带有讽刺意味的结果！

倚清秋

歪打正着，题目已经把所有悬念揭开，懂点文字的都知道，最后这位女士“正着”了。所以建议改成招标。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0-12-3 06:04

    这篇小文可能每个人切入的角度不同吧，其实我想表达的精粹就在题目上，是一种只可意会的东西，呵呵，就类似“弄拙成巧”一样，最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那位女士根本没把最后的一标当回事！
小说写到这份上，让人读不懂实质的表达，而总要自己跟帖解释，这只能说明一点——写得很不成功，我得出去擦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