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 春八大处
文/秋枫赋
西山八大处,我自己也不知上来过多少回了,但,大多是在京城最美的秋季。那漫山的红叶,层林尽染之时,或是一步步登临、大汗淋漓;或是乘缆车居高临下,将这座美丽的翠微山一览无余……在初春的早上,登临灵光寺,我可还是第一次——为了陪友人、也是为苏醒沉寂了一冬的自己。
本以为我们是早到的“香客”,却发现这里已是香烟缭绕、人流如织。很多来烧高香的人们,把超长的“高香”高高举过头顶,虔诚膜拜,然后一揖到底再跪下叩头,这样每人就需要一定时间。朋友排队等待,为了跪在正中的位置……我静静默立 ,深深一揖。敬佛不在形式,即使是不来寺庙上香之时,也要有所敬戒,虔诚该是随时随地——佛在心里。
“这些人干嘛总围着宝塔绕圈子啊?你看那穿百衲衣的,鞋都露出了脚趾……”“心的皈依吧!我也说不清围着宝塔走三圈儿的涵义,但行走在七宝塔下,暂时脱离物化的现实,或是心如止水,或是向佛祖敞开心扉,都能使人心归于纯净、归于无争、归于自省的境地——佛无忧!”我不悉佛理,只是按着自己的感受回答朋友的问题。
“佛无忧,我可有忧!你说我摊上的那些事……”朋友摆出与我长谈的架势……“我也有忧,多少不同而已!我们不是佛啊!纷繁世界,时尚、欲望弥漫,在尊严与压力下挣扎,有忧难免,活得简约一些吧,自己不要再去‘找’忧才好,尤其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边说着,两个朋友边沿着山路向上走去。
去年一年没上来,这路又加宽了,好几处又在修建新的庙宇。
大悲寺前一棵古树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粗大的树身弯曲而后仰,向上的枝杈又向前伸展,虽老皮斑驳,却充满生机。“你看这棵古树,多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跪拜苍天啊!”朋友有感而发。“一种包容的姿态,拥抱大自然的襟怀!沐浴新春的风雨,我们该向它学习!来,与它合个影如何?”
三月的风,又吹起初春的短笛,悠然而惬意,山光水色抚慰着我们的心绪……不觉间已走到六处——香界寺。
“我们往回走吧,我不想上去了!”朋友又提不起兴趣。“前功尽弃啊?这里可是八大处中最大的一处寺院,里面有康熙爷的御笔‘敬佛’二字;藏经楼旁还有一棵白玉兰树,那可是象征春的孕育……”我极力鼓励着——不然早早回到家里,她又陷到自己的愁思里。
“听你的,进去吧,免得又留遗憾!”“哪有那么多遗憾啊,这次先紧着你烧香礼佛,过两天我们来看迎春和玉兰,春天来了,多美……”
“我也不知得罪了那路神仙,你瞧退休这几年,做了几笔投资都不顺利:给亲戚**万元,指望他把买卖做大,谁知一赔到底,现在到处去催账,说是要回来就还我;听信集资短期受益的宣传,投进十万,盼着一年就撤出,打个短平快,没成想是非法的;还有炒股那十万也套上了……孩子要买房连前期首付也拿不出……哪件事我不走脑子?我知道,前一段住院也是着急闹的……”
“好了,今天我们不说这些烦心的事。往回走也行,不去七处,我们去八处吧,离大门口一里多地,那里看山也有情趣!”我同意下山,却把她领到了八处正果寺。我也是第一次上来呢!
“现在的山有什么好看的?清减而了无生趣……”说归说,她还是随我向前走去。
是啊,早春的山峰枯草干枝,全然没有繁茂斑斓的诗意。可山有山的季节内涵,它遵循大自然的规律:冬的深藏、春的孕育,该做加法时它繁盛葳蕤,该做减法时删繁就简,赤坦无遗——人生的加减法何尝不是这样?不要总把自己搅进纷繁复杂的竞争里……劝慰朋友,也是劝诫自己。
2013年3月13日草就14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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