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一枝蔡文姬 文/梦影含心 “文姬归汉”的故事被编入小说、戏剧等各种文艺作品里。如:小说《三国演义》的部分章节,元代金志南的杂剧《蔡琰还汉》,明朝陈与郊的杂剧《文姬入塞》,清代龙侗的杂剧《吊琵琶》,京剧大师程砚秋的《文姬归汉》,郭沫若的五幕历史剧《蔡文姬》等,均从“文姬归汉”中得到素材并长演不衰。 “文姬归汉”犹如一枝寒梅在历史的冬天绽放,别样的美丽不仅给历史留下一段佳话,更是历史的福音。如果没有文姬归汉历史便少了一种岁月情感,却会多一种失去《继后汉书》的遗憾。后人更不知文姬纤纤素手下的动人诗章。这段发生在东汉的史实千百年来一直润泽着岁月枝头,令后人欣赏着文姬这枝寒梅的冷暖衷肠。 蔡文姬,名琰,字文姬,又名昭姬,是汉末著名学者蔡邕的女儿。《后汉书》上记载她“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她一生命运多舛,初嫁卫仲道,仅两年便丧夫守寡。东汉末年时,在天下大乱中被胡骑所获,嫁与左贤王。据《后汉书·列女传》记载:“文姬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 文姬忍受着异族的生活习惯和语言沟通的阻碍,在匈奴度过了漫长的十二载,默默忍受着岁月的折磨,除了身体上更有心灵上的痛楚与屈辱,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人生经历。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北定中原后,得知早年的好友蔡邕之女蔡琰在匈奴,便派使臣用重金将蔡琰赎回。当蔡文姬得知自己能回到故乡时,被“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的意外惊喜兴奋不已,只是人生的选择让她又进入了痛苦的思潮中,一边是年幼的孩子,一边是令她魂牵梦绕的家乡,最终还是在生离死别中重返中原,再嫁董祀。 自古人生多磨难,多少豪杰壮士在人生磨难时亦会流泪、逃避。何况文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人生的磨难并没有摧折文姬这个弱女子的信念,文姬虽然回到了“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的怀抱,却有骨肉分离之苦。为继承父亲蔡邕遗志,她被迫舍弃家庭和亲情,重返汉地续写《汉书》,往事不堪回首,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写下了让人不忍卒读,亦不忍卒听的《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为后人留下不朽之作。 《悲愤诗》是中国诗史上第一首自传体五言长篇叙事诗。文姬通过自身颠沛流离的经历和曲折悲惨的命运,含悲隐痛的对“乱世”控诉,对自身命运的悲叹,深动地描绘了东汉末年社会生活的画面。清代著名诗学家张玉穀站在历史的高度,从文学角度出发在其《古诗赏析》中给予《悲愤诗》以客观正确的评价说:“汉五古如苏(武)、李(陵)、《十九首》,多用兴比,言简意含,固是正宗。而长篇叙事言情,局阵恢张,波澜层叠,若文姬此作,实能以直气自开户牖,为后来杜老《咏怀》《北征》诸钜制之所祖,学诗者正不可以偏废也。” 宋人文在《对床夜话》卷一中称赞《胡笳十八拍》第十三拍说:“此将归别也。 时身历其苦,词宣乎心,怨而怒,哀而思,千载如新;使经圣笔,亦必不忍删之也。 ”明人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说:“东京风格颓下,蔡文姬才气英英。读《胡笳吟》(按,即指《胡笳十八拍》),可令惊蓬坐振,沙砾自飞,直是激烈人怀抱。”现代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郭沫若认为:“这是在是自屈原《离骚》以来,最值得欣赏的长篇抒情诗。” 茫茫白雪中的红梅惹人赞扬,多少文人墨客称叹梅花的高洁与英姿,而文姬更有“独自不疑寒”(南朝谢燮·《早梅》)的姿态与坚韧。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忍受不堪的境遇活了下来?并用纤纤素手写下动人心魄的千古绝唱《胡笳十八拍》?唐朝人李颀听了曾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归客。” “我非贪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原来她也有过对死的思索,只是她知生命的可贵,死亡的尊严。她心中的信念是要活着回到故乡的一天!文姬回来了,她用自己的文字告诉后人什么是生命的意义,励志不是口号,是对梦想的脚踏实地,是对无数个日夜的征服,而不是对生命的轻视。 《胡笳十八拍》是文姬切肤之痛的人生经历,她将心中点点滴滴的苦痛注入笔端,记录着那个时代的倒影,当我欣赏着《胡笳十八拍》象是看到了文姬踏雪而来的倩影,还有她“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是香如故”(陆游《卜算子.咏梅》)的寒梅高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