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45】完美自杀 [复制链接]

知非

主楼

发表于 2013-3-1 08: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完美自杀

一
安彦在大表弟陈凯的婚礼宴请会上见到陶天宇时，这个身为伴郎本该陪着新郎倌四处敬酒，并且需要挡下劝酒还得帮着新郎助攻、反攻的一级王牌挡酒师，此时酩酊大醉，趴在酒桌上已经人事不省。

安彦把陶天宇掉地的手机拾起来，无意中看见陶天宇还没按发送的短信文本：王倩，祝您新婚快乐！安彦看到这条短信后面还加了许多感叹号后还有省略号，她抬头环顾四周，新娘王倩正在众人的怂恿下与新郎陈凯玩深度舌吻游戏，周围那些同事同学们在酒精的刺激下起哄叫好。安彦觉得正在接吻的王倩的眼神余尾似乎飘向她和陶天宇这边，安彦甩了一下脑袋，多数是自己喝了几杯红酒后产生的错觉。

安彦担心陶天宇的手机再次掉地，又担心陶天宇西装里袋装有打火机类的金属小物品会划伤手机屏幕。她检查了一下陶天宇的西装里袋时，发现一个贴着“苯二氮卓”标签字样的塑料医用小白瓶，装着半瓶药片。安彦知道那是安眠药，她同情地看了一下陶天宇，把手机和药瓶放进陶天宇的西装里袋，然后和新郎新娘道别离开。

第二天傍晚6点左右，安彦接到警方传讯，同时也得到一个晴天霹雳消息：陶天宇死了。

主办这起案件的是陆警官，他向安彦仔细询问了安彦最后见陶天宇的时间、地点，安彦如实地一一回答。陆警官拿着一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手机问安彦：“你见过这只手机吧？”安彦仔细辩认后回答是的。陆警官又问：“当时你拾起手机的时候，见过这条短信吗？”安彦看了一下陆警官递到他眼前的手机，上面的短信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陶天宇时所看到的短信。安彦点了点头，她看了一下发送时间为当天凌晨2点10分。陆警官又问了安彦一些细节，不怎么感兴趣，就友好地把安彦送至科室门口，遗憾地对安彦说：“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呀，节哀顺变。”说完用力地握了一下安彦的手，显示他优良的职业素养和人道主义关怀。

出了警局门后，安彦迅速拦上一辆出租车前往舅舅家。由于陶天宇死在了陈凯父母家，也就是原先陈凯的房间里，陈家参加陈凯婚宴的许多亲戚还未散去，此时聚在陈家低声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突发变故，场面一片混乱。陈凯父母昨天还红光满面地接受众人祝福，此刻老俩口如霜打茄子般灰头败脸，耷拉着脑袋叹着气。警察已经对现场拍照、取证完毕，也传讯完了几个相关在场证人，撤了警戒线，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至法医鉴定科。

安彦帮着双眼充满血丝的陈凯和王倩夫妇，把舅舅、舅妈安顿到附近宾馆，同时让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们各回各家。陈凯的手机不停接到来电，他哑着嗓子向他和陶天宇共同的朋友同学们解释事情经过。安彦才得知有关陶天宇离开婚礼现场后的一些情况。

二

陈凯的弟弟陈旋滴酒不沾，专门负责迎送工作，他在陶天宇创办的公司工作。王倩担心陶天宇在宾馆里独自一人无人照料，正好新郎倌的父母亲也要回家，所以就让陈旋把陶天宇拉到陈家休息，然后和醉熏熏的陈凯一起打的回他们自己的新家。

据陈旋叙述，把陈父陈母和陶天宇送至陈家后，陈旋又马不停蹄地送完酒醉较严重的几位来宾，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0点左右。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休息会，看到陶天宇打开房间门，踉跄着拿起一次性杯子接了点饮水后仰脖而尽，又歪在陈旋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小眯会儿。而后就清醒些，接下来却是嚷嚷着再次要酒喝，并且熟门熟路地打开陈父的酒柜，开了一瓶五粮液，倒了半杯在喝完水后的一次性空杯子里准备喝，陈旋站起来阻止了陶天宇的饮酒行为。

陶天宇睡的是陈凯刚刚腾出的空房间，陈陶两家因为儿子年龄相仿所以也经常互有来往，陶天宇经常因为陶父陶母出差而被寄放在陈家，所以他在陈家如同第二个家一样。陶天宇大学毕业后能力出众，工作一段时间后就自己创业，最近因一场官司压力相当大，有时严重到需要安眠药助眠；而陈凯因能力平平，暂时呆在一个公司里做份不咸不淡的工作。陶天宇耍了会酒疯，告诉陈旋他不喝，但要把酒带到房间去，说完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地进入房间。客厅的动静惊醒了陈父陈母，陈母打开房门一看陶天宇顷刻功夫已经倒在床上鼾声四起，就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退回自己房间，催促陈旋早点休息。陈旋也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午，陈家一家不忍心打扰陶天宇。陈母慢火熬了点小米粥，在中午12点左右推打开房间门，站在门口喊：“陶天宇起来喝点粥。”喊了几声，陶天宇毫无动静。陈母心生疑窦上前观察，探手一摸发现陶天宇全无气息，身体已经变硬。陈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陈旋和陈父闻声赶来，吓出一身冷汗，陈旋报了警，陈父通知了陈凯夫妇，陈母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警方在现场发现，一次性杯子里的高度白酒已经空了，床头柜散落着安眠药的瓶子，手机摆放在枕边。

由于是非正常死亡，所以警方例行公事进行调查。调查得知：陶天宇公司虽然状态不佳，但也不像外界所云那样濒临破产之境，公司帐面上仍然有一百来万流动资金运作，也无外债，与货家和下家虽然有点意见但没有太大矛盾，这点陶天宇公司上班员工及陈旋作证；与陈凯结婚的王倩是陶天宇的原任女友，因为陶天宇开公司后成了工作狂并且脾气暴躁导致两人分手，一直暗恋王倩的陈凯送寒问暖，打动了王倩芳心，遂结秦晋之好，陶天宇的现任女友是陶父朋友的女儿，两家门户相当也把婚期提上议程，这点由陈凯、王倩、陶天宇共同的朋友作证；陶天宇与陈凯从小玩到大，经常睡在陈家，所以醉酒后送至陈家也合情合理，陶天宇参加完婚礼后在陈家的突发状况，陈家三人证词一致无出入。

后法医出尸检报告。经鉴定，陶天宇醉酒后又饮酒吞服安眠药，酒性加药性导致呼吸变慢、血压下降，休克后最后停止呼吸而死亡，现场无斗痕，鉴定为自杀，具体死亡时间为凌晨3点至4点，饮洒吞药的时间为凌晨2点左右。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婚礼上受到刺激，在醉酒状态下习惯性用安眠药助眠。

陶天宇入土为安的两个月后，陈家决定出售这套三室二厅的房子。陶天宇死在陈家，对于陈家来说是个巨大的心理阴影，同时在风水上也有晦气一说。陈父在几家中介所挂牌90万，以低于市场价10万的价格出售，来打听的不少，只是打听后摇头叹息再无下文。这套房子成了烫手山芋，陈凯看着挤在自己家的陈父陈母，也是无可奈何，倒是王倩尽心尽力地照顾陈父陈母，让老俩口倍感欣慰。陈旋在陶天宇公司关闭后去了另一家公司工作，干脆挤新公司的多人宿舍去了。

陶家还沉浸在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风闻了陈家卖房无人问津的尴尬，二位老人硬是聚起精神商量后决定买下陈家房子。

陶母抚摸着陶天宇生前睡的那张床老泪纵横，陶父也不停地低头垂泪，陶家平静后向陈家陈述他们的心愿：一、全款付清买下陈家房子，房产证不必过户；二、陶父陶母看着陶天宇睡的那张床，非但没有阴影反而成了怀念的地方，陈家尽可放心地把房子卖给陶家。陶家低价卖掉自己的房子和陶天宇的婚房，以130万的价格买下陈家房子。陈家坚决拒收，表示二家世交，绝对不会落石下井。陶家坚定地以高于市场价30万这种经济方式补偿陈家受到的困扰和惊吓，陈家再三推让，最后还是收了110万，后来陈家拿这笔钱购买了一处一室一厅为陈家二老居住，一处二室一厅为陈旋将来结婚所用。陈父再三搂着陶父的肩，并把陈旋过继给陶家做干儿子，陶家二老眼含热泪收下了这位干儿子，直接去公证处公证遗书内容，即二老过世后陈家老房、陶家新房由陈旋继承。

三

安彦帮舅舅家收拾杂物时进入陈凯原来居住的房间，也就陶天宇自杀时睡的房间，房间里蒙上一层薄灰，虽然经过消毒打扫工作，安彦仍然感觉到一股寒气，她理解舅舅一家的卖房行为，这种事摊上哪家都倒霉，也为陶家的仁义感叹，也为世事无常慨叹。

安彦蹲下身子打开床头柜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陆警官对她做笔录的时候，从头到尾没有向她询问安眠药的事情，而安彦清楚地记得自己从陶天宇的西装里袋掏出了药瓶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陆警官热情地接待了安彦，由于陶天宇自杀一案地方影响较大，所以陆警官记得安彦是谁。安彦又问了一下陶天宇自杀物证，陆警官表示理解安彦的想法，当时陶家二老及一些相关人士也对陆警官做了同样的要求。陆警官明确无误地出示了三份书面证明，一份手机指纹鉴定书，有安彦和陶天宇的指纹，所以安彦被传唤要求说明情况；另一份出示了陶天宇打开的茅台酒瓶的指纹鉴定，只有陶天宇一人指纹，与陈家其他三人供词一致；另外一份是安眠药瓶指纹鉴定书，当安彦听说只有陶天宇一人指纹时，她的一些想法得到印证，脸色瞬间发青，陆警官警惕地问安彦怎么了，安彦以陶天宇自杀刺激了她、身体突然不适为由，她闲扯了几句就高一脚低一脚地离开了警局。

安彦在坐在家里沙发上，电视屏幕已经是雪花屏，她在思索问题。指纹鉴定书出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自己的确曾经拿起过药瓶又放回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人为地擦掉指纹，又人为地制造了陶天宇一个人的指纹。这个人会是谁呢？安彦闪过一张张脸庞，想起那错觉似的一瞥，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安彦分析，如果有人亲眼目睹了陶天宇的自杀，或者制造了陶天宇自杀的假像时，嫌疑人的范围只能是陈家一家中的其中一位，包括另有新房的陈凯和王倩，因为他们有陈家钥匙，完全自由出入，并且不用在意在家中其他处留下痕迹。他们中谁的可能性最大？

安彦如坐针毡地一个人在家冥思苦想了几天，她的内心在激烈交锋，一方面是自己最亲的舅舅一家，另一方面陈家有人深深地把自己藏了起来，一旦这人知道药瓶的真正指纹还有第三者知道的时候，尽管陶天宇的确死于酒性和药性，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此人绝对目睹了陶天宇的死亡过程。这个人无论是谁，都是个丧心病狂之徒，否则怎么会看着一个亲如兄弟、亲如儿子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制造了自杀假像？如果这人得知安彦的存在会妨碍到他的安全时，他（她）会怎么样对安彦？

陆警官凭着职业敏感断定安彦肯定有他们警方不知道的细节，所以再三登门造访，终于在他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安彦说出了心中秘密。安彦说出后如负重释，同时又带着一种特别的悲壮情绪。尽管陆警官答应绝对保密与安彦谈话内容，但安彦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一切已无法挽回。

半个月后，安彦得知真相。

王倩曾经怀孕，孩子父亲是陶天宇，陶天宇一次应酬酒多的情况下推搡王倩，王倩摔倒引发流产，这件事情也成了两人分手的导火索。之后王倩向陶天宇情同手足的陈凯哭诉，陈凯对王倩深表同情，虽然陈凯一直也暗暗喜欢这个漂亮的王倩，倒也没有出格之举。后天陶天宇因为王倩和陈凯走得近，醋劲大发地逼王倩提出分手，藉此挽回两人感情，他闹出的动静反使得陈凯和王倩更近一步，王倩虽然仍然深爱陶天宇，但陶天宇怀疑在**下，她与陈凯绝对已经做下苟且之事，结果是王倩不得已和陈凯结婚。而陶天宇死亡当晚，王倩确实回过陈家，是在确认陈凯沉沉睡去后，她蹑手蹑脚地穿衣出门，打的回的陈家老房，打开门后她想好了撞见人的说词，结果陈家一家全部在沉睡之中。王倩打开陈凯房间门，确定陶天宇没啥状况后就离开了陈家。等她打的回去，陈凯还在睡觉。经走访出租车司机口供，当时出租车承载王倩回去的时间为凌晨1点左右，王倩下车的时候由于慌忙连出租车票据也未要，所以司机清楚地记得这位漂亮女人的时间，这与陶天宇的具体死亡时间不符，所以排除王倩嫌疑。王倩只是想见陶天宇最后一面，结束她曾经的爱情，所以才有这大胆行动。

陈旋不喜欢王倩，一直为哥哥陈凯打抱不平，虽然陈凯的条件长相都算一般，但也不能拾陶天宇的剩饭吃。陈旋当天晚上虽然疲劳但未饮酒，身体仍然处于兴奋状态，所以他看见了王倩回到陈家打开房门，佯装熟睡，等王倩离开后迅速翻身到看陈凯房间查看是否有奸情，在翻动陶天宇身体的过程中衣服，手机再次掉地，还有那瓶安眠药也滚了下来。陈旋捡起药瓶，当他准备再捡起手机时无意中看到那条未发送的短信，他停止拾手机的动作拿着药瓶退回自己房间。过了十分钟，陈旋带上平时洗碗用的胶用手套再次进入陶天宇房间，拿起陶天宇的手机按下发送键，用来提醒陈凯-----王倩心中仍然有陶天宇，他不仅捍卫他哥哥的尊严，也惩罚王倩的不忠。

进入陈凯房间后，陈旋倒出陶天宇平时几倍的安眠药剂量放在床头柜边，打开床头灯，拧亮至正好能看清屋内一切的亮度。

陶天宇再次醒来，头疼欲裂，看到床头的杯子和安眠药，想也没想就抓起一把药扔进嘴里，等他和酒吞药后发现不是白开水是白酒时，也没太在意，不一会儿药性发作再次沉沉睡去，也就是沉沉死去。

陈旋站在门外看着陶天宇完成一系列动作后，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擦掉药瓶上的指纹，重新拧上盖，又握住陶天宇的手用力拧开瓶盖，然后任其散落，观察了一会儿后就回屋睡觉。第二天，陈母发现陶天宇死亡，陈凯紧急回来时，紧跟的王倩更是一脸凄惶，陈旋的心中掠过一丝快意。再后来，挂牌卖房，加上陶家的反映一切都在陈旋的算计中。陈旋策划这起自杀案件的另一目的是，陈旋也交了女朋友，但因女朋友不愿意和陈家二老同住，他提出把房子卖了换成二套小的，陈家二老虽然支持，但盘算后资金还有缺口，陈旋于是作罢。

陶天宇自杀后，陶家二老对他策划事情的反映完全如陈旋所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擦尽指纹后反而成了线索。陈旋归案后，陈凯和王倩离婚，陈家二老搬出这个城市，没有人再见过他们，当然也没有人再见过王倩和陈凯。陶家二老守着陈家的空房子，没过几年便一前一后地去找陶天宇了......

因间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陈旋，坚持探望他的只有安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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