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诉诸文字之于忧伤,以为自此就成了陌路,抑或淡去。未曾想,伊如影随形伴我,与不经意间积聚,待我再无力杜撰快乐时瞬即喷瀑,被伊侵袭包裹。是夜,注定团圆,伤感之于我重又触及,犹如一粒残阳坠于心湖,明知已不可为,于是重又习惯不再去挣脱,任其沦陷,任那窒息没顶,装作熟视无睹。
这几日的天是很晴朗的,走在途中,觉那阳光甚至比夏季更显白炽。惨白一般不曾修饰,执拗着想去照耀进我的黯淡。看似热烈,却有风,想随风了无踪影,却徒落得无端挂碍,与之纠缠不尽。平添了些苍凉的秋意,重又泛起斯时的黄。
比及忆起往事,已辗转做他世之尘。年少张狂,未及读懂珍重,却已尝尽离恨。此般攥紧了又展开来,终究是那痕迹抚不平矣!乍起微凉时哀怨依旧淡淡,守候的嘤咛,忍提了断。与夜梦回,怔忡频仍。
这几日,重又跌入斯时般梦魇,更迭幻灭。如涅磐中的煎熬,忍悸未瞑,恐惧从此进入黑暗的那一刻开始……斯时,连沮丧亦无力泛起,一味瑟缩,退无可再退。只空洞张开双手,似想要抓住黑暗中的一丝浮游,以凭持,以慰籍。
如斯近似偏执的念旧,如今早已与我大相径庭。却从不知该如何舍去,复一年一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每念与此,已无了苛责,只恨留恋。达人却无能达己,云云罢过,渡不过解脱。谓医者不自医,弗,无奈哂之。熟稔着这痛彻肺腑的怅然若失,至若冰冻中再次苏醒。
悠忽三载,亦不过千余日夜,快去快回,已是秋意浓。当时容颜,已换他衫,无尽片字,留作永恒。百般解脱,终不能释然,何其无辜?何其辜我?以为错至最后,终得负负为正,奇偶有双,实则谬矣!尝夜自扪,谓无关风月,只年少未谙。斯时若已如此般看穿浮萍,只营与寡淡,试想妻孥熙熙,鸡犬闲闲,可会不同于这般落魄?
天意使然,天性使然,如此而已。盖当时意气,如今只剩了朝朝暮暮,共我盘旋。珍惜二字,经年懵懂,却无端做了些伤人伤己的蠢事。自以为刚愎,却每与沉塌为恙心生坎坷之时,孤绝滋味不期而遇,怜惜期艾尤甚。峥嵘华年,徒剩聊赖,落得蹉跎,何以为堪?
无间之痛,无以名状,一念之间,即可超越,抑或沉沦。世间一切,皆因相生,相不灭,轮回不破。则往来于无间之路,亦永无终极矣。
近年又填了些新的词句,旁人不解,只谓愈见高深,却失了那时的风采。岂知个中滋味,岂甚欤解?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遂止于文字间流连,重拾掇些旧日的散碎心情,或婉约或豪放,以飨己耳。是以敝帚自珍,不再示人。诸如此类。而已。
窗外月凉秋满,与我那仍艰难匍匐在云端的天使团聚,踯躅相拥,似久违般不胜唏嘘。无酒,空盏中却过往不堪的满溢。无泪,粲笑却在转身时剥离于眼角。无语,只剩下这文字向我诉述。遂沏一壶浓艳炒青,谐一曲茶禅一味,呜咽对酌。沧海沉寂,死水微澜。
月色如旧,逝者无追,来者可欤?此以为忌,凭吊之。
如梦令
寥落繁红乱处,
争奈天涯尘土。
秋阳近晨昏,
雁南空坠分付。
几度,几度,
可怜赋词最苦。 聆眸 2007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