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黑眼睛 于 2012-5-1 21:15 编辑
我们,确曾犯下无数的罪
朋友欢聚,腹满微醺之余,弟妹开始粗数我犯下的错。不觉间,竟数出了我一头冷汗。是的,那每一件错,都是我确曾犯下,没有可推脱抑或逃避的理由。而数出我过错的,确曾是我自感最好的友,甚至心中的兄弟姐妹。那么,会有多少我忽略的人,或根本未存记忆的人,心中积满对我的怨?只略微一转念,我脑门就不禁渗出更多的汗。虽然那刻,周围并不十分的暖。
每个人的每一瞬间,都会泛起无数的念,并在那念的驱使下,种下等量的因,结出等量的缘。而那每一瞬,又都不可逆转,且无可替换。于是,那每一瞬的因缘,又构成我生命年轮中唯一的点。那么,那每一个大小不一的恶念,又无意间为自己积下多少仇怨?
我想,无人从心底承认自己是恶的。因为,那每一转念,都自认有足够的因,且有足以支撑那因的理。而那自感足以支撑每一念的理,是否真的正确?我不敢,你不敢,无数人都不敢确认。而就是那无数不敢确认的所谓理,堆积出我们足感自认正确的仇山恨海,并因此衍生出似乎必须的,又足够丧尽天良的劣行恶念。
不靠谱的我,说出一些无厘头的话,不会有几人当作比屁更重要的轻风,飘过耳畔。
这又让我想起前天发生在故乡的一些家长里短:一大早,堂哥电话“伟,你在哪?我去找你!家里出事了,你大娘被你二嫂敲掉了盛满饭的碗……”我震惊于80岁的大娘被敲碎的碗,也震撼于人性的恶毒与野蛮。下午四点,我与两位堂哥驱车回到故乡,去拯救80岁大娘那破碎的碗。
说来事实很清楚,情节很简单:久居外地的大堂哥,口头送出了本应属于长子的老宅;唯一在老家的二堂哥,用自己的力与钱翻盖了大娘生养七个子女的堂屋老院。二哥随后就将自己的大儿媳,娶进这翻修后的老宅。于是,这老宅在多数人的眼中,便属于我二哥家的大侄子了。父亲在自己九个堂兄弟中最小,现在唯一在世的是我80岁的八大娘。八大娘春节后突然昏迷十多个小时,堂姐们赶紧通知哥哥们,将老人从山西送回故乡,以满足大多数老人落叶归根的夙愿。
可大娘到家前,我们却为大娘的住处犯了难:按常理,大娘应该住进祖宅,尤其在随时有生命危险之时。可祖宅里,却住着生育不久的长孙一家。若按实际,可让大娘住进空闲的小堂弟院子里,可那样极可能引起小弟媳的不满,也会引来街坊四邻的非议——两个哥哥都在,竟让老人老于幼房,这明显违背传统和尊严。思前想后,我和大堂哥还是决定让大娘住进堂屋!且不说按法律“老人去世,所有财产主要应归于配偶”,尤其那几个院子确实都是伯伯大娘所建。人家不是填房不是偏房,凭什么不能住进自己曾养育七个子女的正房祖院?这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
可老人只在这堂屋正院住了不到一个月,在大哥回市里洗澡换衣服的次日,竟被二儿媳砸掉了正吃饭的碗。我们进到屋里,看着满地的碗茬、脸盆里白乎乎的牛奶,以及垃圾桶里我前段刚买的两条洗脸毛巾……我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找左邻右舍核实无误后,我立即带着堂弟奔向二嫂的住处……
大闹并赶走看着很懦弱的二嫂后,我又理了下思路:大哥17岁离家、出国、久居异地,虽然在经济上给了家里大量资助,但家里的堂屋毕竟与他无用,总不能荒芜掉,就口头约定送给了超生的二弟。可送给我的二堂哥后,就存在人家出力出钱翻修,此时却被临时征用的委屈。二嫂每每看见小弟闲置的院子,而自己的孩子却要忍耐无用老太婆的异味,的确会气的大哭小叫。在几次幽怨之后,看着很懦弱的二嫂,终于做出敲掉了更无力的80岁老娘的碗、倒掉老娘的牛奶、扔掉老娘的洗脸毛巾等等滔天恶行。而这件恶行,对于她却属于天大委屈的自然发泄……
讲出这件家丑,并非为了引人围观,而是想证明一个道理:每一个恶行,可能都是由一堆琐碎的“合情、合理”构成的!那一堆似是而非的邪念,最终将累积成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滔天恶行;而面对那罪孽,罪孽的制造者甚至会有无限的委屈伴生。
如此说来:“我们,确曾犯下无数的错。”就有点轻描淡写了,应该改为:我们,确曾犯下无数的罪!或者说:我们,都是自以为清白的罪人!只是那罪不甚突然,仿佛一点点毒死别人的砒霜,一件件毁掉自然的劣迹,一步步背离神佛的人生,一滴滴招来最后审判的滔天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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