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昊哥 于 2012-4-12 18:18 编辑
忐忑期待那一回头的无奈
——点评色妞妞的《可可西里》
文/昊哥
初读色妞妞写的《可可西里》，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匆匆扫过几行，打上例行的“欢迎支持”就放下了。色妞妞的文笔好是大家公认的，墓歌就因为过于推崇而拜倒在妞妞的石榴裙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当然这是旁话，尤其是面对目前严打造谣、传谣的非常时期，更不该在这么严肃的文评现场提及，Sorry！打住了！ 还是回到色妞妞高寒缺氧、艰苦卓绝的《可可西里》吧！ 读色妞妞重笔浓彩描绘的可可西里，不过是平静地叙说一个目前社会司空见惯的从困难家庭走出去的孩子，母亲早亡，父亲失踪，唯一的亲人爷爷又病逝，他成了孤儿，后来通过自己的艰苦努力，终于立足于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 但是通过女主人公的平缓叙述，可以窥视到她对可可西里关注的变化，文字之外的意境，那种忐忑不安的期待心理，才是这篇文章的点睛之笔。 文中并没有过多的渲染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恋情，只是说可可西里要去当兵，“等待的这段时间，可可西里经常去我家找我说话，说的最多的是他当兵以后年迈的爷爷谁来照顾，偶尔提及父亲，那种生死未卜的希望和绝望，那种复杂又强烈的感情同时搓揉着他，他强忍的泪水、耸动的双肩和随其节奏上下滚动的喉结，都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和忧伤。”这种细微的观察也只有上心的女孩子才有，因而才有了“我和可可西里说，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可可西里郑重地把他爷爷交付给了一个还未成熟——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女孩身上。他紧抓着我的手，脖子青筋暴绽，极其认真地说：你把我爷爷当成你爷爷照顾，以后你爷爷就是我爷爷！”掷地有声的质朴语言，其实是两颗爱慕的心在一起跳动。 后来，主人公“每隔半月就能收到可可西里从青海寄来的信，信中有二张纸，一张是写给我的，讲他军营生活的苦闷焦虑和不适应；一张是写给爷爷的，让我读给爷爷听，里面写的内容极其开心，还寄了照片。照片里的可可西里又黑又瘦，抿着嘴笑。我知道可可西里的嘴唇因为高原的日照和天气的干燥，严重干裂，一笑就出血。”如果说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的话，这就是全部了，读可可西里每隔半个月倾诉内心的来信，应该成了主人公翘首期盼的事情。 文章没有把两个人的关系挑明，却像过日子一般掐指算着可可西里探亲的日子。虽然文章说的是“可可西里兴奋地算计着满二年探亲假的日期，他想早点插上翅膀飞回来，可他爷爷没有熬到可可西里回来，等可可西里从青海坐汽车转火车，又转汽车，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回到家时，他爷爷早在乡邻帮忙下入土为安了。” 这时候的可可西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甚至离开的时候“不像上次那样抹眼泪，他的眼神一片空茫，直洞洞不带任何感情地望着我，木头似地坐在座位上，连说声再见的力气也没有。” 结果，“可可西里像他父亲一样，也没了音讯，只有大队收到过部队二次喜报，一次说可可西里冒着生命危险解救被困在青藏高原无人区的一名藏人而荣获二等功，还有一次是可可西里在部队射击比赛中荣获三等功。我知道可可西里并不恨我，实际上我也尽了部份承诺，只是他爷爷风烛残年，经不起毫无希望等待儿子归来的岁月。我也原谅可可西里的绝情，他心里的某个支撑已然倒坍，唯有时间能令伤口愈合、平复，乃至重生。” 这一段话绝非可有可无，它点明了可可西里是个优秀的战士，荣立过二等功、三等功。最重要的是一句“我也原谅可可西里的绝情，他心里的某个支撑已然倒坍，唯有时间能令伤口愈合、平复，乃至重生。”这段话说得很平静，平静的如耳旁轻抚的秋风。但是，主人公内心的失落却在对心上人绝情的理解解释中坦露无遗。 最伤感的是十年后的相遇，“可可西里带着一个娇俏女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在爷爷坟前长跪不起。女子眼里满是怜惜，深情地望着可可西里。”女人的心呀！我不知道这一刻主人公所思所想，但是她眼中的“可可西里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刀削般的轮廓，坚毅的眼神，转身望女子和孩子的时候，满含柔情。” 读到这里可以微微感触到主人公那一丝酸痛，伴随“他像很多年前那样，坐在我房间小桌前的椅子上，整个房间被他一种奇异的力量瓦解，变得酥软不堪。”此情此景，昨日重现，可两人之间有了一堵厚厚的墙壁。可可西里谈自己十年来的经历，我感觉主人公已经听得心不在焉，她眼睛也许正瞄着窗外那个女子，心中泛着复杂的感慨。 女主人公“又一次送可可西里走，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再回来，这个小村庄有他太多的痛苦和无助，如今的可可西里无须回头，他埋葬掉过去一切，坚定地朝着他自己的方向走。 车启动后，关上车门的一刹那，他朝我嫣然一笑：可可西里这个名字，挺好。” 注意了，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嫣然一笑，女主人公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可可西里，那车门关闭的声音，可能是永别！ 写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那句“痴心女子负心汉”，也许色妞妞会蹦起来大声反驳，可我还是从这篇文章里看到太多的忐忑期待那一回头的无奈！ 也许还会有故事！ 谢谢色妞妞鼎力支持，奉献如此精彩的文章！谢谢！
附文：
可 可 西 里
文/色妞妞
——谨以此文献给我遥远的朋友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和所有不读书的男孩一样，要么去打工，要么去参军，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意味着可可西里要离开故土。
可可西里原名张可希，三代单传。他母亲五年前病逝后，他父亲外出打工。起初也有音讯，信的地址是从上海寄出，千叮咛万嘱咐要可可西里听爷爷话，后来又有一封信是从重庆寄出，说找了个好活，年底就能回家。年底的时候，可可西里天天在村口张望，直到大年除夕，他父亲的身影仍未出现。此后，再无消息。
可可西里和年迈的爷爷过了五年，哪怕可可西里的学习成绩再好，也不得不辍学。可可西里想去打工赚钱养家，他爷爷的哮喘病越发严重了，一过秋天，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拉风箱似呼啦呼啦地和着外面萧瑟秋风。他爷爷坚定地让可可西里去当兵，兵役期满后可以当个志愿兵，听起来好像有个出头之日。可可西里拗不过爷爷，去乡里验完身体以后，在家等着初冬部队来带兵。
等待的这段时间，可可西里经常去我家找我说话，说的是最多的是他当兵以后年迈的爷爷谁来照顾，偶尔提及父亲，那种生死未卜的希望和绝望，那种复杂又强烈的感情同时搓揉着他，他强忍的泪水、耸动的双肩和随其节奏上下滚动的喉结，都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和忧伤。我和可可西里说，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可可西里郑重地把他爷爷交付给了一个还未成熟——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女孩身上。他紧抓着我的手，脖子青筋暴绽，极其认真地说：你把我爷爷当成你爷爷照顾，以后你爷爷就是我爷爷！
部队来带兵时，好人家的孩子花钱请长官又吃饭又送礼，于是去了附近繁华的大都市当兵。可可西里家无人操持这些事，也花不起钱，结果可可西里去了青海——海拔5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去当兵，从那天起，张可希的原名被我忽视，我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可可西里。
送行的队伍锣鼓喧天，新兵们身着绿色军装，胸前别着大红花，喜气洋洋与父母一一道别，唯有可可西里搂着佝偻的爷爷嚎啕大哭，仿佛生离死别，倍觉凄凉。
每隔半月就能收到可可西里从青海寄来的信，信中有二张纸，一张是写给我的，讲他军营生活的苦闷焦虑和不适应；一张是写给爷爷的，让我读给爷爷听，里面写的内容极其开心，还寄了照片。照片里的可可西里又黑又瘦，抿着嘴笑。我知道可可西里的嘴唇因为高原的日照和天气的干燥，严重干裂，一笑就出血。
可可西里兴奋地算计着满二年探亲假的日期，他想早点插上翅膀飞回来，可他爷爷没有熬到可可西里回来，等可可西里从青海坐汽车转火车，又转汽车，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回到家时，他爷爷早在乡邻帮忙下入土为安了。这回可可西里走的时候不像上次那样抹眼泪，他的眼神一片空茫，直洞洞不带任何感情地望着我，木头似地坐在座位上，连说声再见的力气也没有。
可可西里像他父亲一样，也没了音讯，只有大队收到过部队二次喜报，一次说可可西里冒着生命危险解救被困在青藏高原无人区的一名藏人而荣获二等功，还有一次是可可西里在部队射击比赛中荣获三等功。我知道可可西里并不恨我，实际上我也尽了部份承诺，只是他爷爷风烛残年，经不起毫无希望等待儿子归来的岁月。我也原谅可可西里的绝情，他心里的某个支撑已然倒坍，唯有时间能令伤口愈合、平复，乃至重生。
我最后一次见到可可西里，距离我送走可可西里去部队有足足十年。那是清明时节。可可西里带着一个娇俏女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在爷爷坟前长跪不起。女子眼里满是怜惜，深情地望着可可西里。可可西里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刀削般的轮廓，坚毅的眼神，转身望女子和孩子的时候，满含柔情。
他像很多年前那样，坐在我房间小桌前的椅子上，整个房间被他一种奇异的力量瓦解，变得酥软不堪。可可西里告诉我，他三年义务兵役期满后，拒绝连队挽留，只身去了重庆，风吹雨晒地打零工，什么脏活、苦活、累活他都干，空余时间满街小巷地贴广告，找父亲。可可西里看着我焦虑的眼神，说出了结果：他并没有找到父亲，按照日期线索和那一封寄信地址，他父亲应该罹难于一场矿塌。
命运并非对可可西里一如既往地残酷，他在一建筑工地打工，无意中发现搭手架松动，及时通知检修，避免一场意外事故。得老板赏识，调入项目部，认识来找做工程预算父亲的现在妻子，后来去山东青岛自立门户，现已是当地建筑业后起之秀，口碑极好。
我又一次送可可西里走，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再回来，这个小村庄有他太多的痛苦和无助，如今的可可西里无须回头，他埋葬掉过去一切，坚定地朝着他自己的方向走。
车启动后，关上车门的一刹那，他朝我嫣然一笑：可可西里这个名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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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2-4-12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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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4 0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