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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蔷薇盛开 于 2012-2-21 20:48 编辑
春天里的那些事
我喜欢春天,春天是个温暖、万物复苏的季节。
迈着轻快的脚步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里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摊位上,整齐的堆放着五颜六色时鲜的蔬菜水果。
农贸市场的南门,长年累月有两个乞讨的人,左侧是一个四肢残缺中年男人,没有手,腿有毛病,他不管刮风下雨都裸着上身,半趴半跪的姿势,嘴里或干涩说“行行好”或嚎哭着谁也听不懂的内容。右侧是一个不足二十岁四肢健全的却一脸傻笑着的男孩,他打了个盘腿,用两根黄色的带子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固定在头上,菩萨的脚前插了三根香烛。他身侧有一个录音机,正播放着《大悲咒》。
和平时一样,在那个四肢残缺的中年男人碗里放了一元钱,转头看男孩,男孩也看着我,还是傻笑着,眼里满是期望,我把钱夹里的钱翻了几遍,再也没有找到零钱,把钱夹放回包里,男孩眼神一下就暗淡了许多。
就在我要走出南门的时候,这个男孩猛一下就扯住了我腰际设计是松紧带的长裙。又羞又恼的我用空着的一只手紧提着往下滑的裙子,回头大声斥责他放手,他没有放手,他脸上的傻笑如被水清洗过一样的不留一点痕迹,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执拗的脸。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将手里提着的那袋鸡蛋砸在男孩头上,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家的,我眼里脑里,全部是那些碎了的鸡蛋,狼狈的落在地上的菩萨和香烛,还有男孩那张充满惊恐的小脸。耳朵里,反反复复响起的是那首绞带般的《大悲咒》。
我就在这温暖的季节,冷彻心骨,彻夜噩梦。
东村的油菜花仿佛一夜间就开成了一片鹅黄色的海洋。我随着看油菜花的人涌进东村,油菜花还是和往年一样,摇摇曳曳的动人心魄。不同往年是一块空地上突兀搭起了一个简易棚子,用空心砖歪歪斜斜砌成的墙,顶上是破了洞的石棉瓦,没有门,几块唰唰作响塑料布遮住了进出的洞口。
棚子旁,有三个孩子和一个眉心打结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坐在一块空心砖上补着一件孩子旧衣,笨拙而又认真。最大的男孩子蹲在地上做饭,往空心砖彻成的灶里添柴,添完柴,就趴在地上吹火,皴得发红的小脸上,挂上了一道道黑色。较小一点的孩子给最小那个孩子洗头。大孩子饭煮好了,男人的衣服也补好了,小孩子的头发也干了,男人从棚子里拿出四个碗,四个人就围着锅一人一碗饭吃起来,没有看到一个菜。
围观的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等他们吃完饭,几个年长的人才走近他们,问发生了什么事,男人和孩子们不回答。一个老人掀开塑料布,又匆匆放下,她说,只有薄薄的一床棉絮和被子,怎么睡啊?说这话时,她眼圈红了。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老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那个中年男人面前递给男人五十元钱,男人推辞着不要,老人说:大侄,你要不嫌少,就拿着,人一生,谁没有个难的时候,挺挺就过去了。男人的眼圈也红了,拿着老人给的钱,却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
陆陆续续的,有好几个人塞钱给男人。然后散去。
我呆呆的站着,阳光,金黄色的;油菜花,鹅黄色的。一晃一晃的在我心间。
第二天,早早的收拾好孩子穿不了的衣服,拿了毛毯和被子,收了两块腊肉,匆匆的赶往东村。远远的,不见那简易棚子,只见几个小小的人影在猫着腰忙碌,我提着那些东西飞跑到人影前愣住了:这里已经有好几床簇新的被子和毛毯,盆里装着好几块腊肉,四桶植物油静静依偎在一起。
男人看见拎着大袋小袋的我,笑了,憨厚中带着沧桑,他主动说,今早一大早就来了好几拨人,怪不好意思的,他要走了,不能再在这里了,他在这里,这里的人不安心,他也不安心。
我又成了雕像,静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消失在花海中,接着,许多踏青的人,一个、两个、三个。。。消失在花海中。
那夜,我梦里,是那片花海,扑鼻的芳香,那个白发老人,那一家四口,那一个个笑容满面的人,张开双手以飞翔的姿势扑入花海。
还是迈着那样轻快的脚步,来到那个头顶菩萨的男孩面前蹲下,他看见我,笑容慢慢消失,又是一脸的惊惧。我垂着头微笑着,从钱夹里拿出一元钱,轻轻的放进他的碗里。
他脸上的惊惧退去,笑了。
我听到了万物复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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