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开露台

若狂

菊开露台
    若狂

    露台在繁华了一个夏季，当最后一朵牵牛花合上它的娇艳，只剩枯老的藤条相互纠结缠绕时，萧条便成了露台上日渐浓烈的主题。

    残叶、败枝、枯藤，一天天清扫又一天天零星飘落，铺满一地，绿意在我眼前渐次枯萎，我开始等待明年开春的生机。

    生活中总会有那么一些惊喜，在你不经意间，猛然闯入你的眼帘。早在一星期前就看见这三盆五月才插栽的菊，顶部开始出现小小的苞，心头嘭地被撞击了一下，于是期待便从那一刻开始。

    照旧的每天得空时上露台探访、扫落叶。也就在两三天前的某个早晨，突然发现一片枯黄萧条中隐隐露出久违了的色彩——紫色！淡淡的，浅浅的，不那么起眼的，走近，原来是菊开了！单薄得一点都不茂盛的那盆菊，顶着舒展的细瓣儿，兀自在阳光下独放。

    向来以为菊以黄色最多，不是有“满城尽带黄金甲”嘛，没想到菊还有如此好看的淡紫色，紫得优雅，紫得恬静，不浓艳，不夺人眼球，只安静地在那里，为寂寥冷清的露台添了份多彩。

    第二天第三天，另外两盆菊竟然也争相吐蕊，一样的淡紫，素雅、宁静。

    这三盆菊，是四五月份向单位旁边喜爱种花的阿姨讨得老枝条插种，本来就不期望今年会开花。阿姨那盆一人高的老菊，早在一月前就已花满墙头，朵朵排挤在一起，因为花多把枝杆撑得弯下了腰，秋风一吹，真的是花枝乱颤。它自然是茂密的，繁盛的，把老墙的弄堂装点得活色生香。

    哪里会想到，它的子孙竟不肯服输掉队，赶在头一年的秋天跟着老菊的步伐，早早就精神抖擞大展风姿。

    菊向来是古代文人墨客咏颂的代表，苏轼的“百花摧时始起花”，元稹的“此花开尽更无花”，黄巢的“我花开时百花杀”，无不展现了菊不随流与众不同的清傲品格。春天百花齐放，在这个季节众花们齐相竞艳各展风姿，固然能博得世人对五彩缤纷花香满园流连陶醉，但窃以为，菊不屑于与百花争艳，在你们尽展妖娆妩媚时她自低头沉默，将身段低到尘埃，冷眼旁观隔岸看海，那份淡然更让人钦佩呢！她自信会有她绽放的那一刻，她只需蓄积能量厚积薄发，在繁华中静静汲取你们多出来的一点阳光和雨露。然后，在大家都谢幕纷纷退场时，在万物皆萧瑟沉睡时，她突然就踮起脚尖狂舞，且舞得那样夺目，独特！人皆纷纷醉倒，被她金子般黄的浓艳，紫的浪漫，白的纯洁，更有红的热烈。她大朵大朵舒展着或细或宽的层层花瓣儿，那是她舞时的水袖，恣意狂放。秋天是她一个人的舞台，她喜欢冰冷得有些刺骨的秋风，越是这样的恶劣冷漠，她越是迎风招展。她希望在人们都被秋的冷寂催生得快要沉睡的时候，唤起对生命的热爱——至少还有我，在这个季节向你微笑。

    于是拿来一本书，坐在阳光和熙的露台上，让自己投入书中意境，感染主人公在生命最后一刻忍着蚀骨的疼痛书写对生命的感悟。偶尔，抬起头，瞧一下阳光下随风摇摆的菊，微笑，原来生命是那样的有蓬勃、顽强，眼前的菊，书中的人。

马樱花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