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故事四则
一、开发商的幽默
一次从在建的楼房东边路过,百无聊赖的抬头往西看,被一开发商打出的广告吸引住了目光,偌大的条幅挂在四楼上,上书的两行字让我猛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准现房,首付三万九,月供四百三,随下就是贵宾热线号码。哇靠,简直天上掉馅饼,这不是所谓的白菜价嘛,首付很容易凑齐,至于不足五百的月供,更简易,我不是一个月将近一千七嘛,随便节省一下就能做到。想到这里,人轻飘飘的要飞起来,这个好像是自己独到的发现,如同在半路上第一个看到路面上躺着一个鼓囊囊的礼包。打住,也就是咱死盯着条幅想入非非,路人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家似乎啥也没看到,旁若无事的飘过。临渊羡鱼,只有咱掉进诱惑里。
回到家对老婆比划,筹谋远景规划,将来女儿就要到县城读书,买了楼就省却奔波之苦了。老婆一撇嘴,说我想得美。正在相互辩驳时,亲戚来玩,喝酒当中我又提到,亲戚呵呵一笑,问我是不是少看一个零,月供四千三吧?我赶快脸红脖子粗的表白,咱的眼睛不近视,你们要是不信,哪天我领着去看究竟。亲戚再问,你打电话问过了?我说马上打,电话里响着悦耳的音乐,就是没人接,一看表,都晚上九点了,大概无人值班。喝了一口酒,恨恨地说,明天售楼处咨询去。
第二天班上忙得紧,晚上才和在县城工作的老婆碰头。一碰头,老婆就给我当头一盆凉水。她说,不光你看到了,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问得明白,准现房是阁楼,实用面积五十平米,你买不买?切,咱才不买呢,费事把火的争当有楼一族,见了面彼此露实底,咱住的是阁楼,多没派!还是叫人家买了顶楼附赠阁楼的豪气吧。
郁闷的当时,很想说开发商真会消遣人,玩着文字游戏,忽悠了无楼的平民,彻底的幽默了一把。
二、有朋自远方来
那晚和亲戚在一起吃羊肉串,刚喝了一杯扎啤,手机铃声大作,一看是陌生号码,本想不接,转念一想,如果是论坛上的朋友呢?不接电话多不礼貌。入耳的是男声,他问我,你是北斗六星的第八颗星吧?我点头称是,接着又问,你在现实里叫杨瑞智吧?我兴冲冲的说是,心里那个美呀,平时净整些豆腐块的文章贴到论坛,虽然没有换到油盐钱,起码赚取了眼球,进化到现在,这不是名声在外了嘛。电话里人家问,杨先生,听你电话里人声鼎沸,你在干嘛呢?我如实回答,哦,在和妻妹一家人吃羊肉串喝扎啤。哦,我看过你的文章《下一辈子你想做什么》,那篇文章里你写到过。顿时有一种亲切感,人家很摸底嘛,遇到知音了。是这样的,杨先生,我和四位朋友挺喜欢你写的文字,很仰慕你的文采,也算慕名而来吧,很想到你那里讨教,不知你欢迎不?我赶紧说,讨教不敢当,尽地主之谊吧。哦,这倒没关系,我请客也行。哪能呢?你和朋友们到我这里来哪能让你破费?人家在电话里感谢道,认识你这个网友真好!哪在哪里碰面呢?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体面,赶紧略无底气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没有车子接你们,在车站等吧,届时到四星级双鸿大酒店接风,我哥们有车,再到黄河故道森林公园游玩。约好了十一点左右,我说等着了啊,人家又一次道谢,认识你这个朋友真好!挂了电话,才忽然记起忘了问人家名字了,冒失失的没礼节嘛,见了面不就啥都知道了?妻妹问我是谁?我说是论坛的朋友,明天来玩。心想看来有得破费了,连吃喝加游玩,一个数不够哇!可是为了名声在外,不能让诚信打折!
想曹操曹操就到,这边酒场刚散,有车的哥们涛哥来电,他没喝够,和另一个哥们小冉等我呢。坐在一起继续喝,时间才十点而已。我就把刚才的事情一说,涛哥一拍胸脯打保票,没问题,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要是钱不够,我赞助些,小冉也说,哥,我那里有几瓶好酒,贡献出来。看着在一起十几年的哥们,我的眼睛热辣辣滴,真是雪中送炭哇。啥也别说了,尽情的干杯吧。
第二天,兴冲冲的和中专时的同学聊天。我说今天有论坛的朋友自远方来,那很好啊,不管哪里的都说明你的圈子大大的了,可以说忒牛呆了。我就很自豪,说,人家喜欢咱的文章,那更好啊,忒牛呆了,名人效应啊。啥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兄弟的几下子。不是几下子,你一直痴迷于文字创作,本身就不寻常,你代表了一种本真,一种人所应有真实的存在,或许这就是你最大的魅力,愿你朋友遍天下。我说中午忒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沾沾自喜之余,猛然想到网络可以查手机所在区域,打开搜索栏,一查,那个电话居然是德州的,我就纳闷了,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搞怪?听声音听不出来,不像是熟人,那会是谁?不管了,看看表上午九点半了,给小冉电话再确定,小冉依旧故态,说你按时到车站接人吧。不大一会,小冉回电,说,你别去了,你那个朋友我认识,他说在德州有事忙,改天来找你!改天来找我?我说怪了,小冉说,傻哥们,你不会用别人的号码回电吗?你也改换一下声音!很及时的提醒,不行,我得先用自己的电话问问,接通了,我问,朋友,你怎么认识我的朋友?哦,你说的是小冉吧?早就认识了,以前在一起坐过,比你还熟呢。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如坠云里雾里,云彩堵在心间。不来就不来吧,虽然空欢喜,可是我急切想知道到底是谁作弄?想来想去,倏然有所悟,只等哪天揭晓了。
又一次和涛哥做一块,喝到兴奋处,涛哥眼睛亮亮滴,说,我还有一个号码,给你打一下,保险让你大吃一惊!我就笑,终归包袱里藏不住火,别打了,我猜到是你了。涛哥就露出洁白的牙齿,满脸坏笑。嚓,你就没听出来是我啊?!这是你功夫练到家了,比赵本山都能忽悠!涛哥哈哈大笑,小冉说了,别忽悠老杨了,这家伙真实在,你叫老杨在车站挨晒啊?把老杨晒黑了,住你家吃喝半个月!
我说别介,为了美好的忽悠,涛哥你得请客,把我忽悠傻了,只有你请吃请喝才能康复!涛哥一拍胸脯,你说上哪去就上哪去,小冉那里真有几瓶好酒呢!
三、我请客
那天下午听着评书,在地里拾棉花,正听得入迷,一个短信打扰了兴致,打开一看,是涛哥,今晚喝气吗?我抹一下汗,发回去:正在拾棉花,涛哥又回,今晚我请客。我回,不行啊,地里一片白,就我一个人干活,改天行吗?其实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了。怎么,今晚去金信吃饭!去金信?那可是好地方,高级别,坐下忒体面。要不答应去?索性不短信,直接摇电话,咋了?涛哥,是发财了还是半路捡了钱包?涛哥在那边嘻嘻一笑,还行,伙计,你还有点定力,给你发了三短信才回电话,小冉接了两个就耐不住了。我说哦,你又忽悠啊?不是,今晚真去金信,保险公司请客,管吃管喝,还抓奖。你去不?喔呀呀一大群,你也当一回客户。切,我又没入保险,混吃混喝怕笑话。唉,你真不是诚心显摆嘛,多花三毛钱。嘿嘿,发短信不花钱,是这样的,买了新卡,花费便宜了,必须发够一百条短信。我说这样呀,你不如群发,照着刚才的内容发出去,一下子就解决了。对,伙计,我怎么忘了这个了?你拾棉花吧。我赶紧说,今天不能白白叨扰我少拾好几斤,你得请客。他说好啊,随时奉陪!我却在心里想,涛哥,你就发吧,还有九十几个等你请客呢,你可得践行承诺。
四、炫耀的资本
女儿受了点外伤,给我电话时正在中医院四楼做缝合手术。赶到后看无大碍,才放下心来。随行的有一位老师,穿着很一般,不很起眼,只是眼睛特别亮,炯炯有神。等着打破伤风针,闲聊几句,拉呱到学校快盖新楼房了。他说你们在县城有楼房吧?我只好脸红。他说他早就在某某小区买了,那时很便宜,一平才一千四百多,后来又在县城买了一处小院,再后来又买了楼房,就很贵了,三十八万多,要是学校再盖楼就没有能力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照一下,很惭愧。他好像看出来了,补充到,我家五口人,三口挣工资,媳妇合伙开棉厂。这就不奇怪了,来项大,这些开支在意料之中。
下了病房楼,我的眼睛又被刺激了一下,他开着一辆私家车,我这骑电动车的,不知道啥牌子,也就无从知晓车价了,总比强许多,压根没有可比性。坐在车里去学校骑媳妇的电动车,他又说,你媳妇是考上的吧?我说是,我问你也是考来的?他摇头,说,以前在某小学担任副校长,和校长商量着来,学生的事情啊,社会上的事情啊,都是他出面办理,校长很信任和放心。我仰慕的说,很好,再在这个学校发展吧,很有前途。他说现在管后勤。我只有更加仰慕的份了。临了我一看手机,都快一点半了,太感谢你了,耽误了你中午吃饭休息。他一笑,别这样说,抓紧回去陪孩子吧。
走在路上,忽然感觉活得很窝囊,同样是男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能力是一个原因,如同地里的棉花,有的一棵十七八个棉桃,有的一棵才三五个,统一的水肥,保不准有的撑饱有的饿瘪。别想这么多了,一家人平安无事最好,孩子受伤没有大事就阿弥陀佛了。总起来人家有背景,我只有一个背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