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开河的行走江湖
小说 (二十六)
从报社出来右拐,是一条长长的步行街,两边商店林立,人头攒动。曹开河近来总在这儿看到一个残疾人伏在地上,左腿裸露在外面,肿的有小盆那么粗,上面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包块,红红的,让人一看胃里的东西就往上涌。他在人行道一小块一小块的地砖上用粉笔规规矩矩的写字,用的居然是硬笔书法。走近一看,写的竟然是:
天仙子
月落城乌啼未了
起来翻为无眠早
薄霜庭院怯生衣
心悄悄
红阑绕
此情待共谁人晓
后面还连着写了六七首,这不都是纳兰性德的词吗?曹开河惊叹道。如今,唐诗宋词真可谓家喻户晓,大人细娃谁都可以吟几句“床前明月光”什么的,可纳兰性德的词并没有普及到妇幼皆知呀。这残疾人看来是挺有文化,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让他的腿竟成了那样。又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用这种方式沿街乞讨。
围观的人群中,大妈们啧啧连声:你看哟,真可怜。这么年青,得错了病呀。还这么有文化,你看那字,写得多好,一个是一个的,读起来也顺口。帮助下吧。于是,五元,十元,就扔进了那残疾人前面的铁皮桶里。
一对穿着入时的小男女也在傍边看了好久,时尚女孩问她的男友,是他写的吗?写的可真好。男孩说,那可不是他写的,是清朝第一词人,生在康熙年间,是康熙的侍卫,多才,多情。可惜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那女孩一声叹息,真可惜。也不知她指的是纳兰性德还是眼前的这个残疾人。只见她走上前去,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放进了铁桶。
曹开河举起相机,将这些一一摄入镜头。然后将十元钱放进了桶中。
后来曹开河在大学城的门口又看到这个残疾人,还是那样一笔一笔的写着纳兰性德的词。也许是文化人多一些的原因,他桶里的钱也比步行街要多得多。
一企业老总请张成池在‘打鱼舟’鱼庄吃饭,张成池叫上了曹开河。饭毕,照例到‘太子’夜总会放歌。一行踏进夜总会时,一穿风衣戴眼镜的男子拥着个小姐迎面走来。曹开河感觉分外眼熟,就点头打了个招呼。那人回头看了看没有其它人,咕噜了一句:“神精病”就挽着小姐扬长而去。
一个晚上,曹开河都心神不定,老在想那个人肯定见过,是在那儿见到的呢?这么面善。或者是像我的那个熟人,又是像谁呢?
当曹开河再次看到写纳兰性德词的那个残疾人时,他才悄然大悟。这两个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像呢?不会是一个人吧?或者是双胞胎兄弟?他下决心要弄个明白。
‘太子’夜总会的大堂是进所有包房的必经之路。曹开河已在这儿守候了两天,一无所获。今天,他又早早的来到这里选了张靠门口的桌子坐下,要了瓶“蓝带”慢慢地品。一个穿“露脐装”的小姐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曹开河肩上,说:“大哥,不寂寞呀?我都看到你坐了三个晚上了,请我喝杯啤酒好吗?”一边说一边就靠着曹开河坐了下来。
曹开河招手让侍者开一瓶啤酒。小姐抱着他的脑袋,不由分说的在他脸上就“楚”了一下,说:“帅哥,你真好!今晚,我就陪你吧。”
曹开河赶紧用纸巾擦脸上的唇印,逗的小姐哈哈大笑。就这时,看见那“熟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曹开河赶紧起身,对小姐说了声,你等会,就掏出手机尾随那人去了吧台。乘那人与“大堂 ”调笑的机会拍下了照片。回到桌上,小姐说,帅哥,我还以为你溜了呢。
曹开河说:“我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走近一看,结果不是。”
小姐说:“你的朋友像他呀?”
曹开河问:“你认识?”
“他在我们“太子”可算是个名人,每个星期来两次,周二,周五,那是风雨无阻,小姐是一次一换,他跟我们说的是要阅尽“太子”春色。” “那儿的大老板哟?这么大的口气。” “同他做过“业务”的小姐谁都没问出来他是做什么的。” “你同他也做过?” “做过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这人他妈的真不上路,说我不够全方位,人家都给的二百只给了我一百。” “就包房里做?不怕翻船?” “没事!没得这两刷子,敢到天安门去擦皮鞋?帅哥你放心!想做吗?” “等下回吧。”
曹开河给了小姐一百块钱就离开了夜总会。
回到出租屋,将那残疾人的照片拿出来一对。他妈的,居然是一个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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