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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与蛙哥聊天,说起他写的【一封家书】,相对大笑不止。原来大家都做过这等事情,为旁人做嫁衣,写情书,此等卖弄文笔之事,少年之时做的那可算是不亦乐乎。至于写过多少,总是不记得了,替谁写过更是无从查起。乐呵之际,蛙哥冷不丁问一句:你收到多少情书。呃……噎的我呀,心底那个咬牙,破哥哥,坏哥哥,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想除了修成正果的这个人给我写过类似于汇报之类的情书,严格说来我只收到过一个人的情书,那真的算是真正的情书。
三年级那年元旦回家后返校,早上四点多天还是全黑的,坐在开往烟台的大客车上,偌大的车厢冷冷的。干干瘦瘦的我穿了一件类似于厚绒衣的蓝色,肥肥大大的,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棉靴。加上剪得极短的头发。这身装扮几欲让妈妈抓狂。她觉得我像一个邋遢的假小子。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个军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军官。因为他在军装外面穿着呢料的军大衣,这在九十年代是军官的标准装束,我这人有着狂热的军人情结,对于军人那是莫名的崇拜。于是,睡眼朦胧的我,还是挣扎着正眼打量了这位兵哥哥。昏黄的车灯下,显得干净利落精神,呵呵,我再看看自己这一身休闲邋遢的装扮,忍不住偷偷的吐吐舌头笑了。没想到这个动作被他看去,他也笑了。这让我很尴尬,刚想趴下装睡,就听他问我是不是北岛的,我说是,他又问认不认识谁谁,我说认识,那是我堂哥。他笑了说,知道我是谁了,堂哥和他是高中同学,大学也在一个城市读书,关系很不错,经常听堂哥提起我这个妹妹。最后他用了一个“久闻大名”,我讪讪一笑。我知道我哥哥对我那个疼爱样肯定把我夸得像一朵花儿,今天这朵花如此不修边幅的出现在他同学面前,可真是给他丢人了。
闲聊了几句,终是抵不过瞌睡虫的魅力。随着车子的颠簸沉沉睡去,至于他中途下车换车我是不知道的。这段小插曲,之所以记得清楚,完全是因为有那个对比的存在,而耿耿于怀才没忘记。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也没想到会和这个人有交集。
过了几日,接到哥哥的信,如常的汇报和嘱咐,只是在信的最后捎带着问我,是不是还记得一起坐车的那个当兵的他的同学。我捧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回信说不记得了。于是,再接到哥哥的信,信里就夹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哥哥和一个人的合影,一张是一个军人的照片。看了照片,我才记起来,那天早上的偶遇。这封信,哥哥用大篇幅洋洋洒洒的着重介绍他的这位同学的生平,事无巨细,籍贯家底,生活习惯,无一遗漏。在信的末尾来一句:你的地址我已经给了我的同学,他可能会给你写信。后面还缀一句:不许怠慢。于是,我像一只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等着这位兵哥哥的来信。可是一个礼拜没有,又一个礼拜还没有,这我才松了一口气,偷笑了半天。
一日,如常坐在图书馆看书,死党来到我身旁,扔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惊出了我一身冷汗。拿起信封,先看来信地址:淄博XXXX部队。啊……我怪叫一声,头上就被死党打了一下。打开信封,我的乖乖啊,怎么这么多呀,数了数十二页。信的内容记不太清楚了,无非是说对我一见钟情。字写得很漂亮,干干净净的字行。这让我十分佩服,一个一见钟情居然用十二页信纸来描述,好文采吖。彼时本人是学校文学社的主编,对于此等文采那是爱不释手。于是,决定回信,秉承探讨文学这种精神,我坐在图书馆的暖阳里回信。可恨吖,苦思冥想了两日,才写了三页,就江婆才尽,再也写不下去了。没奈何,就那么寄了出去。一个礼拜收到回信,厚厚的,十几页的相思尽在其中。我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理论,回了两页。再一个礼拜,又是厚厚的一封。于是,整个文学社和校团委没有不知道我被一个大才子兵哥哥在追,情书都是厚厚的一沓。好事之人,甚至在我的枕头底下把信给偷去,摘抄写给自己心仪之人。那会儿的我忒单纯,除了有些窃喜和恼羞,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文字是有版权是可以收费滴,如今想来那个后悔吖。
信就这么一封一封,风雨无阻的每个礼拜都会收到。第二年春天,我们去了昆嵛山写生半个月。回到学校,看到我的信件里有他的三封信,其中一封甚至用了挂号,那种超大的信封还是厚厚的观感。我的头开始疼了。打开挂号信,本能的数了数页数,绝倒,二十六页。趴在床上,一页一页的看完,说不感动是假的。二十六页,就这么写要写多久呢。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那日那么不修边幅的我是怎么入了兵哥哥的青眼。于是回信问他。他说,看到我站在那儿等车,有种说不出的孤绝和清浅,周遭的世界仿佛都和我无关。他说,那一刻他就想着走进我的世界,和我站在一起。这封回信只有两页,却是最让我感动的一封。
于是,心动了。可惜呀,刚刚心动就被两面的父母给掐断了。理由就是年龄相差太大,他大我六岁。而我还在读书,毕业以后分配到什么地方还未知。他的妈妈甚至跑到了部队施压。
就这么,兵哥哥又给我写了一封长信。满纸辛酸泪,几页诀别诗。
就这么,我被一个小脚老太太给踹了,唯一的一个一见钟情也被无情的扼杀了。一怒之下,跑到楼顶,趁着满月的光辉,把那些厚厚的信一把火烧掉。流了几滴眼泪,悼念我的夭折的心动,然后踏着夜色泪奔扬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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