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版四月课题赞助帖《奶奶的心愿》 [复制链接]

青丝.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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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0 20: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青丝.红颜于 2011-4-10 20:1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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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在乡下的堂弟先是询问我一家人的身体如何，然后又问工作生意如何。我没好气的笑着打断他：“都好着呢！有事快说，是不是奶奶又要去姑姑家？”堂弟也笑：“这回有点麻烦，奶奶不仅吵着要去姑姑家，还要看看大嫂和她的孩子。”我心里一凉，想了想说：“知道了，我们来想想办法。”
      整整一天，我都心神不宁，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怎么打。自从大嫂改嫁后，我们一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去打扰。虽说她回我家几次都听说过奶奶的事，也说过让我们下次带她和孩子一起去看奶奶，但是，毕竟现在大嫂已经不是我家的大嫂了。可这个电话又不得不打，因为我明白，如不是堂弟一家被奶奶闹得无计可施，也绝不会告诉我。晚上，我终于狠下心来拨通了大嫂的电话，不用问，开始拐弯抹角欲擒故纵的问些长长短短，说了近半个小时，主题还在几百里外徘徊。直说到大嫂忍无可忍，笑着骂：“小丫头有屁快放，什么时候也学会婆婆妈妈了？！”我这才说明情况，大嫂骂道：“屁大点事，也值得绕九九八十一道弯！什么时候去？明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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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父母要进城，奶奶说带三个孩子不容易，就把我哥哥晓军留在她身边和我三叔一起过，父母只带着我和弟弟，直到哥哥念完高中才回到我们身边。可想而知，奶奶和哥哥的感情有多深。
   只要一有空，哥哥都会去看望奶奶，后来，爷爷去世了，奶奶也老得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可她天天念叨的，还是我哥哥。再后来，奶奶老得头脑也不好使了，慢慢分不清家人和外人，可哥哥晓军，依然是她永恒不变的话题。不幸的是，六年前，哥哥因病去世，怕奶奶经受不住打击，我们全家一起瞒着奶奶直到现在。
   三年前的腊月，堂弟结婚，我们全家都去贺喜，会亲那天，奶奶突然从里屋走出来，紧紧抓住我老公的手开心地说：“晓军，你可回来了！奶奶一直等你带我去英儿家呢，明天就去好么？”我老公一时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我赶忙小声解释：“奶奶把你当成我哥了，英儿是我姑姑，以前一直是哥哥带奶奶去看的，你就答应她吧。”可是老公答应了，奶奶还是拉着不放，堂弟说：“她听不见，姐夫得在她耳边大声叫才行。”
   母亲见了，转身去房里擦眼睛，我跟过去，边擦自己的眼泪便帮母亲擦：“妈，哥走了三年了，别再伤心了，妈-----”母亲哽咽说：“你哥和奶奶最亲，他怎么可以扔下奶奶先走呢？！”老公安抚好奶奶走进来说：“弟弟大喜，都别难过，明天我们带奶奶去姑姑家就是。”
   跟过来的堂弟苦笑着说：“姐夫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奶奶会坐你的桑塔纳去呀？！”老公不解：“难道是摩托？”堂弟笑：“要是她愿意坐汽车和摩托，要看姑姑还会等到现在？！是脚踏车，还必须是大哥骑才肯坐，别人想都别想。”我们都停止哭泣，感觉问题很辣手。母亲对我老公说：“奶奶最放心晓军，现在把你当成晓军，你的话应该会听。说服她坐车吧。”
   于是，我们出去一起把奶奶搀到小车前，齐心合力的哄骗，可任凭老公巧舌如簧连呼带喊折腾得声音嘶哑也无济于事，奶奶一口咬定：“这东西快，不稳当，还不透气。”死活不肯上。老公无奈地对我说：“你饶了我吧，看来，办这事，还是踩脚踏车轻松些。”我说：“你还会骑么？再说奶奶能抓牢么？”堂弟笑着说：“姐不用担心，奶奶坐在大哥车后，抓得可牢了。”老公说：“好多年没骑了，得先找辆来练练手脚。”堂弟说：“大哥骑的那辆去年当垃圾处理了，我去借借看。”
   接着，堂弟和弟妹带着我和老公满村子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一辆，主人很爽快：“好多年没用了，什么借不借的，送给你们。”我们开心地把满是灰尘的脚踏车推到公路边的车行，七手八脚的和师傅一起换胎，充气，上油，修刹，紧螺丝，忙乎一个多小时，总算大功告成。堂弟先上去骑了两圈，说：“感觉很好，质量不错，带奶奶没问题。”
   老公也摩拳擦掌，来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后上车，可顾后不顾前，眨眼间连人带车斜翻进路边的绿化带里，引得我们大笑。老公摸摸头说：“我以前只骑过26的小车，这28的大家伙还真难驾驭。”堂弟说：“看样子姐夫一下还适应不了，先去村委会大晒场练练。”
   我们一行立即赶到一公里外的晒场，老公脱下外衣，开始练习，几十次后，终于可以上去咯噔咯噔的踩半脚了，可堂弟又发现了毛病：“大哥从来都是前上车，姐夫这样还不一下就把奶奶给踹了！得从前上车练起。”一听此言，老公便开始表演车倒人飞和人仰马翻等高难度动作，我们笑得直不起腰来。堂弟说：“这种摔法明天肯定爬不起床，我回去取装备。”
   一支烟功夫，堂弟找来护膝，护肘，护腕，头盔。一起帮老公全副武装，看到这种叹为观止的学车滑稽样，自然又是一阵大笑。有了保护，老公胆子壮了，可保护同时也妨碍了手脚的灵活敏捷，摔得就更狠，要不是冬天衣服多，非散架不可。弟妹建议：“这样不行，我看姐夫干脆老爷式上车比较稳妥。”
   建议被采纳，百折不挠的老公终于在天黑前能自然上下车，且可以转弯踩全脚了，我暗地里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下，以示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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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们再接再厉，学骑车带人。好多村里的闲人也围过来观看，无意间，老公居然被捧成了明星。
   我首当其冲成为老公的第一个试验品，侧身坐到车后，没出五米远，车子一歪，老公双手脱把蹦了出去，我同时来了一个后空翻。忍痛跳起来，先是在他身上锤上数拳，外加一脚。堂弟笑：还是我来，保证姐夫倒不下去。说完，骑上后座，将两条长腿踏在地上，说声：“开路。”还真别说，虽然摇摇晃晃，可危急关头有堂弟长腿相救，一次也没倒下。中午时，老公终于能带着堂弟绕圈前进了。
   午饭后继续，我也学堂弟的样子骑上，老公估计是忌惮我的粉拳秀腿，小心翼翼的蹬起，缓缓前行。慢慢的，开始变得潇洒自如，可能是得意过早，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搂上老公的腰间，老公扑哧一笑，坏了！两人再次侧身摔倒，不用问，老公上着无数粉拳，下着十数秀腿，想想还不解气，又再补上两脚。
   老公一面躲闪，一面委屈地埋怨：“谁让你乱摸的，倒怪起我了！”堂弟拍手大笑为姐夫鸣冤：“本来就是姐不对，奶奶坐车上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弟妹自告奋勇地骑上说：“姐夫别怕，你小舅子幸灾乐祸，你就摔他老婆泄气吧。”老公也笑：“把新娘摔了，可不是好事。”
   这次还真行，不一会，老公就能带着弟妹辗转有致，娴熟上下车了。堂弟说：“应该可以了，最好伯母上去试试，一来心理压力和带奶奶差不多，二来伯母体重身高也和奶奶相仿。”母亲笑着坐上，老公却迟迟不敢前行。堂弟大笑：“姐夫小心了，摔丈母娘可比摔老婆要严重得多。”话没说完，自然也被弟妹一顿收拾。
   但是，堂弟毕竟言之有理，老公非过这关不可。只见他咬咬牙，悲壮地将车子悠悠启动，傍晚时分，总算可以带着母亲熟练行驶，我们也总算松了口气，决定明天进入彩排。
   回程的路上，老公情绪有些落寞，我小声问他是不是没信心，他小声叹息说：“大哥真了不起！”这话，他没让我母亲听到。
   4
   第二天上午，我们开始彩排。堂弟骑摩托前面开路，老公带母亲走中间，我开车带弟妹断后。十里左右的路程，老公累得汗流浃背，好在，一路上骑得都很稳当，没发生任何意外，顺利到达姑姑家门口，自然受到热情款待。午饭后回转，也是风平浪静，一家人都欣喜异常，明天可以让奶奶达成心愿了。
   日上三竿，我们帮奶奶换上新衣，她自己收拾了些乱七八糟的无用物事，扎成小包裹背上。出了大门，奶奶用手摸摸脚踏车，久违的样子让我们鼻子发酸。我们全家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三叔和堂弟骑摩托做先锋，老公带奶奶居中，我载着弟妹，母亲和三婶压阵，浩浩荡荡向姑姑家进发。
   路过中间的小镇时，奶奶叫：“快停车，晓军，你这孩子咋忘了买东西呢？去英儿家，你从来都不肯空手的。”老公只得慢慢把车停在路边，先扶奶奶下车，说：“还真忘了，你站在这里别走开，我这就去买。”其实，礼品都放在我车上，怕奶奶起疑，我们还是在路边超市随便买了点烟酒，老公拿去放在前面车篓子里，奶奶看了看说：“你咋忘了买香蕉呢？英儿家的孙子最喜欢吃香蕉了。”
   姑姑一家早就等在门口接应，奶奶下车，一路腿脚并没见酸麻的迹象，我们都啧啧称奇。不过，马上又发生了意外，奶奶抓住来姑姑家串门的女子说：“英儿啊，我看你来了，要不是晓军回来，我还来不了呢。”姑姑听见，眼泪就下来了，母亲安慰说：“奶奶头脑不行，这么大年纪，不要计较她。”姑姑哭着说：“每次都是晓军带奶奶来，今天奶奶来了，晓军他-----。”引得大家都跟着流泪。
   我看老公头发都汗湿了，心疼地说：“你受累了，要不，我们再说说，回去让奶奶坐汽车？”老公擦着眼泪说：“别，我高兴呢。”
   席间，奶奶不停地把红烧狮子头夹到老公碗里，说：“晓军最喜欢英儿烧的狮子头，多吃点。”大家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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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只要奶奶提出要去姑姑家，我们就会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只是她提出的频率越来越稀，离上次快一年多了。那次，她要见见大嫂和孩子，我们又怎能不让她如愿？！只是大嫂的善良和大度并没有让奶奶记起她来，认了别人，但我们全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哥哥的孝心又接力了一回。
   是的，孝心是一笔财富，我们必须尽力继承下去。只是，那次过后，到现在快两年了，奶奶都没提出去姑姑家，我们经常会打电话问问奶奶的事，堂弟说：“奶奶的饭量小了很多，什么人都不认识，估计也忘了姑姑了。”话语里满是难以掩盖的失落。
   我知道，所有后辈都在等奶奶再说一次去姑姑家，可是，奶奶，你咋到现在还不说？
   原文：赛中赛008号，发表讯息：详见远方论坛《博爱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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