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血色记忆》 我不愿忍受如此情殇,踏着时光的尸首,让我纵身一跃吧!而此时,夕阳如火。我飞入火中,焚烧所有不合时宜的灵魂和思想。 ——题
午后的寂静中,独自感受心路中那些平仄情节。 多少次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心与心穿越时空相拥。而此时,只能够听到呼吸拧出的痛楚。忧愁成片地钻入心房。惆怅如潮水般四处逼拢,一阵阵起伏的波涛将我淹没。 季节错位,温馨在冬的门坎被风摇落。明灭的时辰的痕迹里,都是你的笑靥,飞满我的心空。意念中的一些情节在表情上空盘旋,一如失群的雁,孤立无助。 一切都已结束,包括祝福,包括笑语,一切都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变幻。我能做的也只是在空间敲打一些字眼回想你。然后坐在裸露在心野的一段树根上,凝视着自己的伤口。 傍晚七点,朋友打来电话,让带上我包好的粽子到她家里去。 于期独守着一份寂寞感伤,不如到朋友身边,也许可以轻松片刻。 半个多月没见,她暗淡的肤色,红肿的双眼告诉了我她近日以及此刻的心情。 下厨做了点菜,一起吃晚饭。朋友在三罐啤酒的引领下,絮絮叨叨诉说着不幸。我只是象征性的喝掉一点点,酒水伴着我的伤痛在内心千回百转,百转千回地流窜。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总会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儿子打来电话时,和知道时间已到了十点多。我要打车回家,朋友执意要用摩托送我,最后达成了协议,今晚反正老公不在,她也只身一个人,就一块住在我家。 命运之绳拴着“生死”二字,我们一生是在玩跳绳的游戏。人,犹如大自然的癌细胞,走到哪里,死亡就跟到哪里。随时都会降临。 朋友多喝了些酒,摩托车由我来驾驶,她环抱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背上。夜晚,有些凉,这凉直逼心底,沉重依然。你的身影一直在眼前,不停地恍惚着我的神思,我忧心忡忡,不知失落是一种悲哀,抑或付出也是一种悲哀? 各种车辆睁着朦胧的眼从身边穿来穿去。XXXX,心蓦然一阵颤栗,这组数字,早已深烙在我的心上,这个车牌号,竟然是你的手机号码尾数!转眼,车与我擦肩而过。一如你远去的背影。 疼痛又开始在我血管里凶猛地奔窜,长长地叹了口气。蓦然,眼前一辆车狰狞着向我扑来。情急之下急忙向右打了个方向,同时踩了刹车。车头却突然向后掉转。刺耳的刹车声伴着“砰”的响声。只感觉自己在空中飞了起来。随际被重重地抛在地面。感觉有人围拢过来,有什么东西在嘴唇上方蠕动,伸手一摸,满手粘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用目光急忙搜寻朋友,这时感觉我的头部下面是一种绵软的物体。我爬起一看,竟然是我的朋友。她仰面躺在地上,布满鲜血的脸直逼眼帘,突然胸口被什么狠狠地戳了一下,犹如万剑穿心,又如百万个小虫在咬着, “啊!!!鸿……”一阵心悸,便倒了下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我极力搜索着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醒了,醒了。随着说话的声音,几个最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焦急的目光,关切的口吻,恍惚中,飞驰而来的车,触目惊心的血色,再一次闯入我的脑海。“鸿,鸿呢?”我急忙从床上坐起来,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
夜已深,很黑,很静,我独自在旷野行走。忽儿冰天雪地,忽儿烈火如炽。突然我看到了朋友居住的小区。一阵兴奋,很艰难地爬到了五楼,按响门铃,朋友笑着迎接我进屋。关上屋门,却看不到熟悉的家具摆设,而是另一片洞天——明媚的阳光下,开着无数的鲜花。我和朋友光着脚丫,在草地上追逐着蝴蝶,那些美丽的精灵忽儿落在我的肩上,忽而抚过我的面孔。小草们偷偷伸出小指尖挠着我的脚心,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一只蝴蝶在我的鼻尖起舞,我开心地大声喊着朋友,却听不到她的应答。四处寻找,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她的身影。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与孤单。 突然草地没有了,蝴蝶没有了,天空像要坍塌,黑压压的向我头顶压下来。脚下是一片沼泽,身体在慢慢向下陷落,恐惧将我包围,想呼救,喉咙被什么堵着发不出声音。六神无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这光慢慢扩散,最后幻化成一个人影。定神一看,竟然是绝然离我而去的你,我惊喜地向你扑了过去,你拉着我的手,纵身一跃,我们便飞了起来。越飞越远,越飞越高,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很疲惫,也很眩晕,身子在慢慢向下沉,我喊着你的名字,要你抓紧我,可是,你突然把手松开,一闪就不见了。我象抛在半空的一块石头,急速落向地面。“呯”的一声巨响,我身体的每块骨骼都碎裂了,白骨刺穿皮肤,裸露出来。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惊恐万分,我以近似窒息的声音拼命地呼救,突然一只动物张着大口,慢悠悠地向我踱来。我放弃了呼叫,绝望地等待做它的佳肴,它来到我身边,用一种很温柔的目光看着我,然后,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摸着我的脸,又伸出舌舔我流出的眼泪,并且开口对我说:唉,没有什么大事,有惊无险总算幸运。我惊讶地望着它,却看不清它的模样,我用力地想把打架的眼皮分开,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老公的脸,看到了他红肿的眼,突然睁大了眼睛。 真的是老公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泪眼婆娑。我想给他擦去眼泪,抬起的胳膊却无力的垂了下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那样空洞与茫然。刚才的那些场景依然清晰地交叠出现。困倦再次将我包围。朦胧中,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你终于醒过来了,把我们急坏了。”“你哪儿不舒服?哪儿疼呢?”……亲切熟稔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鸿满是鲜血的脸在眼前晃动。我打了一个寒颤,完全清醒过来。急呼:“鸿,鸿呢?”“她,她在另一个病房。”“让我去看看她。”我想坐起来,一丝丝力气也没有,“我是不是要死掉了?我怎么不会动了呢?” “你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流了许多鼻血,由于过度惊吓,高烧不退,时睡时醒,意识一直不清醒。昏睡了三十多个小时。”“鸿呢?她怎么样?”鸿躺在地上的身影撞疼我的神经。 “她不好……”“让我去看她!让我去!!抚我起来,让我起来。”我强烈的想要立刻见到鸿。老公扶着我,头重脚轻的感觉,有些站立不稳,脚落在地上好象踩在棉花上一样。 鸿的头部缝了五针,脸部三针,腿两针,最不幸的是骨盆为粉碎性骨折。一阵揪心的疼痛,忍不住哭了起来。鸿摸摸我的脸,微笑着说,别哭,傻妹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清楚地看到她眼里闪动着泪光。我哭的更加伤心。老公对鸿的老公说:我们出去走走,让她们说说话吧。 鸿说她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接着身体飞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就到了医院。我极力从记忆中搜索事件发生的过程。这场祸事的起因,只是因了我仰头微闭双眼的一声轻叹。然而,我无法启口说出我当时的伤感。我幸免于难,是因为急刹车后,车头掉转,导致汽车直接撞到了坐在后面的朋友,倒地后,我又摔在朋友的身上。 思路慢慢地清晰起来。清晰的那一刻,我想重新回到梦中去,就像一个饥饿的穷汉,想重新回到那曾经的盛宴中去,然而,上帝说:那是不可能的。
出院回到家里,身体依然虚弱不堪,遵医嘱,卧床休息。面对的又是一个空寂的午后。无法释怀的心情,犹如扎在心头的一根刺,不停地碰触着柔软的肉。一个名字,冰冷的开放在我生命的天空,宛若一把纯粹而精致的刀子,开始切割着我的灵与肉。 相识四年,深交一年,我无论如何不敢也不愿相信,所有的一切在一声再见中,便如烟花消散,只留下一地残烟碎片。回想着你留给我最后的字眼:“没有恨,只有痛。”以及:“工作的重压,家里的烦心事,你又给我添乱,我很失望……”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想通你为何会那样的受伤。我说过:“如果我爱,我可以象全世界宣誓。如果你爱,为何不可以坦然面对别人的目光?” 你若只是因了别人的目光毅然地离去,唯一的解释便是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你的离开,对我是一场灭顶之灾,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我永远不会相信你会真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永远不会相信你可以轻松的走开。 想象着你伤,你的痛,你的沉重,说不出的酸楚。我真想轻轻抚摸一下你的伤口,就像抚摸我的伤口一样。 忍不住给你发了一条消息:车祸,我还好,昏睡了三十多小时后,还可以记起你。朋友很不好。 然后去揣想着你会不会露出焦急的表情,心会不会突然地柔软一下。在这之前,我偶尔玩点小脾气,故意不理你。三天之内没有我的消息,你一定会发来“寻人启事”。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令人忧伤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我的身心俱疲。你的一字一语将是我苦难中最大的安慰。 然而,沉闷的绝望笼罩着我脆弱的心灵,颤抖的指尖紧攥着,攥着一段永远也不会再来的等待。在这个被温情放逐的夏日,寒冷,突然渗透了我的灵魂。 怀揣多日的暗伤,此刻,被一一呈现出来。鲜血淋漓的碎片,从一个爱情经典中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失望带来的心痛,仿佛撒进伤口的盐,在肉里密集地蠕动。我伪装起来的坚强,都轰然倒塌。心在季节的尽头悄悄哭泣,被泪水席卷的黄昏伸向黑夜的胸膛。 其实,我只是你生命之海中虚幻的一朵浪花。随时都会被放逐走,随时都会被淹没,随时都会褪色。 而你,只是一个爱的影子,阳光明媚的日子有你,灯火阑珊的时刻有你,而在我灰色的世界中,在我最需要你的呵护时,我无法猜度你藏匿在何处。纵使千般回首,那一座虚构的城池,城池中美得心痛的风景全部固化为刺,鲠在我的咽喉。红肿、发炎、而后结下永远的伤疤。 还有多少夜晚值得辗转难眠?还有多少热泪值得挂在腮边?怀抱痛苦的言辞,像风中摇曳的火苗,用伤口和血,把余生接纳,或者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