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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妙韵怡然 于 2009-11-26 15:29 编辑
读完《病余长语》,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红楼梦》的蛛丝马迹,倒是感觉红楼梦这部书绝对不是边连宝写的。持边连宝说的朋友现在好像也不坚持了,但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放不下,他说,边连宝的家事和所谓的“曹雪芹”的家事是暗合的。“红学”是他们的,让他们扯淡好了。我只是欣赏,欣赏红楼梦幻化的迷雾,欣赏红楼梦中的风景,还有红楼梦中人。远观风月无边,投入其中便神韵俱失。好比美女,美女的美只能是在远处的惊鸿一瞥,倘若娶到家里当媳妇,美就打了折扣。
我不能容忍一部好书在书店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所以我买下了那套孤独的《春秋左传》。那书店的店员在开展一场关于如何对待婆婆的大讨论,我边挑书,边窃听。她们很投入,所以忘记了她们将来也会当婆婆甚至一辈子没有当婆婆的资格了。在旧社会,这样的娘们儿是应该掌嘴的,我很怀念那个时代。书店叫新华,不懂打折,少个镚子儿都不行,所以在交易过程中我目中无人。我昂首阔步走出书店,犹如离开鸡窝。
杨宪益先生走了。我买过他翻译的《红楼梦》,精装三册。纸盒之内是彩印护封,护封是刘旦宅的画,打开护封,蓝底白字楷书红楼梦。字有点纤弱,不知道谁的手笔。这部书从1984年跟随我颠沛流离,先是没了外套,后来没了护封,再后来连书都没了,我送给了一个据说喜欢红学的朋友。这个朋友器宇轩昂,两个糯米元宵眼在眼镜后面扑朔迷离,清澈但不晶莹,夺目但不坚定,像个男狐狸。我去过他的书房,一排大书橱顶天立地,其中一栏是手工装订的禁毁小说。
杨先生很可爱,他喝酒不吃菜,甚至连花生豆茴香豆都不要,干喝。可以从下午四点喝到灯火阑珊,海阔天空,横鹜八极,简直羡慕煞人也。我有他晚年写的一本书,《漏船载酒忆当年》,娓娓道来,不怨天,不尤人,不迎不将,不卑不亢,平淡中见奇绝。先生活了96岁,享高寿,这便是喝酒的好处。那些不喝酒的,活这么大岁数的不多。所以医生的话坚决不能听,喝酒也坚决不能吃菜。
前几天喝酒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那人说在我的家中发现了一个八路臂章,我忙问在哪里发现的,他说在书柜的线装书里,忙问哪一本,他说好像是《奎璧诗经》。那个臂章以为珍贵,所以我十分谨慎地收藏了起来,因为太谨慎,所以后来连我也找不到了,以为丢失了,不想被友人发现,我很激动。回家直奔书房,一把揪出诗经,打开一看,臂章赫然在目。蓝底白字,楷书八路,反面有篆书印章,编号是:供字第捌万零陆拾贰号。
我通过这个臂章遥想父亲当年的形象。他如果活着,跟杨宪益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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