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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画眉，无论于待字闺中之大家小姐还是改姓作嫁之望族女子，都是其梳妆中之一重要环节。值得一说的是夫为妇描眉。这大体是与古代照镜多用铜镜有关。而铜镜之清晰度可想而知，欲使得描眉画眼丝丝入扣，铜镜的作用当打折扣无疑。事实上，铜镜作为陪嫁之奢侈品，为女出阁，又有几户平常百姓家提供得起？即使有达官贵人的家境，拥有铜镜者也属凤毛麟角。当然朝廷官吏之妇，其梳妆台上置上一把铜镜就不称稀奇了。
《汉书张敞传》有载:“张敞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张京作过京兆尹，其亲自为娇妻画眉，在长安城中一时传为美谈佳话。只是这般举案其眉的夫妇伦常，在今日之社会怕是难觅踪影了。也有夫妻共同画眉者。南北朝刘缓《左右刘婚诗》云：“小吏如初日，得妇美行云。琴声妄曾听，陶子婿经兮。娥眉参意画，秀被共笼薰。”这在今人看来，效法之难，已完全失去了其社会之基础。孰不知，如今满大街的美容美发店星罗棋布，谁又会妇作妆而夫作随，去玩那般相敬如宾之游戏？去受那般耳鬓厮磨的苦累？
古代描眉作妆，最多的还是女子自己画眉。当然，限于当时之物质水平，也远没走进千家万户。《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读曲歌》写道：“芳萱初生时，知是无忧草。双眉画未成，哪能就郎抱。”其中既有女子自画自描之心态，也不乏迎合郎君之浪漫情调。看来妆为知己者悦，不是假说，世上除为夫者还有谁更是朝思暮想之知己者呢？只是古人哪知今人心？古风吹了几千年，其风向大体也是会有变化的。
自然界之气候也确实生出了些无常之状态，当然如果遇到的是SARS之流，你会退避三舍，那玩意不能沾；而遇到的是Modern一类，你未必总不心动，除非你真是食古不化？由是说，天下女人就算你作妆为夫君悦，也切莫总在想“双眉画未成，哪能就郎抱。”这样你会轻松许多，毕竟封建已成老皇历！
也说及，历史上，视画眉为异端者亦偶有人之。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北周宣帝，其一声金口玉言：“禁天下妇人皆不得施粉黛！”朝野上下，唯有是从。这也难怪宣帝驾位的那些年，举国灰黯，几无起色；而到唐文宗坐龙椅之时，本是国运昌盛之日，不期皇上心血来潮，一道圣旨：“禁高髻......去眉开额。”也弄得举国上下一片目瞪口呆，只害得那些靠粉黛、膏脂营生的大小商贾怨声载道，而妇道、女人家少抹几许粉黛，梳妆台前少却许多杂杂碎碎的玩艺儿，也照样嫁人过日子。
有些文人卫道士也视女性之涂脂抹彩于不屑，如唐之《贫女》诗中即有：“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言中已是赤裸裸之反对眉毛之画短描长了。但是，人类社会对美丽和美好之追求是不会终止的，画眉施黛在生生不息的文化传播中，还是在女人之眉上延续、发展下来了。
在所谓多姿多彩之女子眉式中，以明代杨慎《丹铅续录》所记《十眉图》之式样最为丰富也最为出名。据说此《十眉图》为唐玄宗命朝廷画工所作，以为朝廷宫女所效。一曰鸳鸯眉，又名八字眉；二曰小山眉，又名远山眉；三月五岳眉；四曰三峰眉；五曰垂珠眉；六曰却月眉；七曰分梢眉；八曰还烟眉，又名涵烟眉；九曰横云眉；十曰倒晕眉。
要弄清这些五花八门之描眉作态之名堂，也许真能让世人开点眼界，不晓得有无学人对此有深入之文字作解？也是的，谈经布道之文字比之说眉深眉浅总会文雅得多、幽深得多，更何况就一个“眉”字来议长论短，也实在难以出落，难以启齿，那眉和色在世俗之眼光中又何时分离过？这就难怪女子之百态千端之“眉图谱”总也进不了中华文化之大雅之堂。如是说来，美眉也算中国古文化之一叶，任其生生的烟灭岂不又可惜哉！如是，也就有了那些不知由何权威机构所授之美容、美发、美眉之绝非鲜见的学者、教授群。在电视媒体中走进走出的这类人物，那风光和实惠，你还不得不仰视。据说，这也是一种传承！
其实，细数来“十眉图”并没有包括古代女子所创造之全部眉式，如最为引人注目之“柳叶眉”就不在十眉图谱之列，这甚让后人不解。是否玄宗皇祖视“柳叶眉”为最爱而独宠不得而知。事实上，时至今日，自古流传下来的美眉之样式，怕已不是寥寥之十余种了。如再加入与时俱进之美容美眉概念，那千姿百态之描眉施黛，只怕要让你在美女之脸上、眼上顾盼留连而目不暇接了。只是哪些是古典的、哪些是现代的，恐怕也没几个叫得出来之眉目？
其实，在日落日出中奔波闯世界之芸芸众生，大凡也不太在意那“眉语两自笑，忽然随风飘”(李白)之眉开眼笑；而一旦真的沉浸在那“窗疏眉语度，纱轻眼笑来”(南朝刘孝威)之眉来眼去当中，怕你也会没有闲心事来考究那眉式是何品牌，那眉妆是何流派了！总之，没有时刻你之心境会放在那！但古典也罢，现代也罢，那眉妆、眉式在不少女人身上是总也断不了的真爱！
据说，思茅地区的瑶族女子，历史上总以细眉为美。瑶族姑娘满了十岁，就开始用丝线一根一根绞下眉骨边上的天然眉毛。长此以往，经过多次的整理、修饰，瑶族姑娘的眉式最后成型为弯弯细眉。眉毛尤像两条细线嵌在其明亮的双眸上面。
时至今日，专业美眉的店铺星罗棋布，美眉技术也日新月异。其中，或植眉种眉之别致，或描眉染眉之匠心，生出的花样万千之眉式眉色，总让当代爱美的女人们趋之若鹜。飘扬于眉端的两叶妩眉，荡漾留连在人世间的角角落落，犹如春风杨柳万千条，于人目不暇接，更让人眼花缭乱！其之 A黛、B黛、C黛......，实在是于常人眼里分辨不出是何“黛”了！也是，那情那状，倘真是千篇一律之“粉白黛黑”，千人一面之“眉飞色舞”，又何来可圈可点之沉鱼之姿？又何出可心可意之落雁之态呢？
眉眼如画，眉妆是那样的美好！甚至连人生的姿态，也和那“眉”字息息相关，就像用“菩萨心肠”来说明人的心地善良一样，“菩萨低眉”，也常用来形象、生动地描绘人生的慈善态度。君不见，众多的佛教寺庙中，可以见到许多的菩萨塑像，它们眉宇低垂，俯视众生，显得十分端庄慈祥。《太平广记》卷一七四引《谈薮》谓：“金刚何为怒目？菩萨何为低眉？答曰：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菩萨低眉”后也引申为另眼相待的意思。如梁启超《新中国未来记》第五回说：“结识得几位有体面的洋大人，那就任凭老佛爷见著你，也只好菩萨低眉了。”
当然，眉开眼笑之高兴状；愁眉苦眼之苦难状；怒目横眉之愤怒状；傻眉楞眼之发呆状以及摧眉折腰之巴结状等等，也无一不是人生之姿态，你说那一个“眉”字之“眉目”写得完吗？若再提起“柳眉倒竖，凤眼圆睁”，于女子之那种凶神恶煞状，那当也是一种人生之姿态，只是那当儿，你万万使不得“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遇那情势，倘是自己的女人，迫在眉睫的事儿便是“拱手低眉”；倘是邻家的妇人，还不退避三舍又能如何呢？
但“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毕竟还是一时片刻之间的事儿，不定马上又是眉扬目展，那日子即刻又回来了。最为让人提防者倒是那一个“媚”字。世事真是变化万端，稍不留神，让那“眉”字攀上一个“女”字，摇身一扭又成个“媚”字，这很让清人李渔大发感慨：“女子，每有状貌姿容一无可取，而能令人思之不倦，甚至舍命相从者，‘态’之一字作祟也。”其所言之“态”，舍“媚态”其谁呢？这就很让人生些骨子里的惶恐。在李渔看来，女人一有媚态，便能成为颠倒众生的尤物，而让男人置生死于度外。那“媚”的魅力如何了得！
幸好“眉”和“媚”相联有缘也有别，我不清楚当年“媚”字的杜撰者，既然赋予了“柔情媚态”之那般美妙，何又对女人之“媚”存有那般之“恶念”？其实，一当“媚”字离开了女人，就是端端正正的一个“眉”字，那丛丛玄妙中的暧昧和暧昧中的恐惧也就没了。
还有几个字值得一扯：“蛾”与“娥”通解。“娥”作美女解，又有“宫娥”之常说，随而又引出“蛾眉”和“娥眉”之混用。这也有前文中刘缓之诗作证。事实上，“娥眉”在古今文字中已成为了“美女”之同义词或美之代称。由用作“妩媚”之“媚”字也可见一斑。如是之“眉”，作为女性之一主要美之特征，已写入了不可磨灭之源远流长的中华历史。美眉，如今已成为女性趋之若鹜的概念！为求得脸蛋儿更加光彩、更加引人注目而描眉、修眉、作眉，想来也是自然不过了。那网络上铺天盖地之“美眉”之称，你想挡都挡不住！“美眉”已走入了千家万户。美和美女总是和“眉”联系在一起的！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还会如此！
看得到，斗媚争妍的女人妆，千娇百媚的女人态，已经成为今日社会的靓丽风景。虽也不时还有偷媚取容、承欢献媚之般般狐媚魇道亮出，惟那也是凡尘中注定的世象，还去耿耿于怀干吗呢？如此想来，写眉说媚的惶恐也顿然消去，若不然，我这篇字怕是写不出来了。
但我多少还是有点耿耿于怀。这女人之两叶蛾眉，如何让古往今来之那么多文人吟诗诵美？就算“蛾眉”不让“须眉”，那“须眉”两字又从何来？殊不知，“峨嵋”也与“峨眉”通解，光这“峨嵋”之势，你三车两斗还能装完？只又恐眉毛胡子一把抓，生出些聒噪来，又于那“蛾嵋”之紫光仙气不和反成乱弹，还不打住？只怕已是乱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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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7-10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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