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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祭 于 2010-4-14 14:03 编辑
只是想写些文字给他。
落笔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内心一片怆然。
大约是4月9日晚上,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告诉我王林江几天前出事了。我冲着话筒使劲喊不可能。朋友说是真的,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他也很难受。告诉我是想让我和他一起悲伤。
我猛然想起那两天给王林江打过几个电话的确一直在关机。而且他有一个多星期没给我传稿子了。只是未往坏处想,因为知道他在搬家,以为是忙,顾不过来写。
接完电话后我满脑子都是王林江,都是我们短暂相识的一个个画面。我和他相识也不到半年。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去年10月份作协去八会镇通明山采风,那里是同为作协会员的王林江的家乡。在活动中王林江俨然是个向导,如数家珍般地向大家介绍着通明山的一景一物。经询问,知他是八会镇宗舜中学的语文老师,大概40岁左右。黑黑瘦瘦的他有着几分书卷气流露在言谈举止间。几个朋友在一起时,我偶然提起对那些稀奇古怪的村名一直很感兴趣,就是没精力去采访,否则会写出不错的有价值的东西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林江立即跟了一句,我来写。我当即表示,要在我负责的文化版上给他开个这个题材的栏目。
那之后不久,他陆续给我发过来几个稿子。稿子不错,和我拟开栏目的风格很贴近,字里行间都是他对家乡的热爱之情。11月初,我在文化版正式上了《乡村物语》栏目。第一篇登了他的《文官村的由来》,之后又陆续发了《南果树下说宽厂》、《走进山路弯弯的八盘岭村》等7篇。其间,王林江到报社来过一次,由于正忙着弄版,没有和他做更深入的交流。只知道他写稿子很辛苦,要去走访上年纪的老人,要去查村史、镇史等等。我心里很清楚,他写这类稿子不是为了那微薄的稿费,是一种责任在驱使他。他喜欢写,也认为应该去写。
在他出事前一个月左右,他因事到市里来,我请他及几个圈内的朋友吃了顿饭,他穿着厚厚的棉袄,和周围人的单衣有些不和谐。他说是因为山里冷,尤其是早晨。也许是因为喝了一点酒,他和我说了很多。他说自己是全八会镇第一个用电脑的人,身为第二批市级明星教师,他喜欢教学,喜欢自己的学生。他说自己结婚十多年来一直在租房子住,最近刚刚买了新房子,准备搬家了。他还说了很多他儿子的话题,知道那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才12岁,已经要上中学了。记得分手时他的笑脸,那是因为他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一切都有了一个新开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那是一次诀别。
生命如此脆弱,让人来不及感慨。
4月16日,我和市作家协会主席王多圣、作家李舒慧、刘宏利还有肥哥驱车来到了大山里的八会镇八盘岭村。几经辗转找到了他的家。在那依然凌乱的院子里,我们见到了他憔悴的妻子那流着泪的脸,见到了他眼神有些忧郁又有些逃避的儿子,他小心地接过我带给他的书包和学习用品。知道他是4月4日晚上8点多从同学的搬家喜宴上回来时骑摩托车出的事,走时只是瞪眼看妻子,一句话也没留下来。谁都知道,那最后的注视中,是对家的留恋,是对妻子儿子的留恋,更是对生的渴望。我们打开了他的电脑,里面都是他的文稿,还有教学材料。他妻子说他每天晚上都写,不停地写。也许他不是最优秀的教师,但一定是最认真的。也许他不是最出色的作家,但一定是最勤奋的。我坚信。
不想让他身心俱疲的妻子再去面对,我们没有让她领我们去他的坟上。得知他就葬在了村边的那座山上。我就把带去的一束鲜花放在了山脚下,并为他燃起了一炷香。刘宏利还带去了一瓶酒,我们都把它洒在了花束周围。我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愿他一路走好。
娇艳的桃花在车窗外时隐时现,我想起了一起喝酒时他说的话,他说桃花开时要我们去他家,请我们吃最正宗的山野菜火锅。如今,满眼是怒放的桃花,然而斯人已去。不觉中,有些东西一次又一次地模糊着我们的双眼,那不是灿若云霞的桃花,不是田埂上犁地的画面,也不是回响在耳边的山风。
车飞速地驶过一个又一个山岭。我们都没有回头。
我们知道,山就在那里。
他也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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