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真水无香 于 2011-1-6 02:44 编辑
1991年1月4日清晨,从半导体的新闻报道中得知台湾女作家三毛自杀了。当时,我说:我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其实说老实话,我很少读她的作品,对她的事迹也知之甚少,我怎能说得清她为什么自杀呢?那么,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时光回溯到十七年前的1月4日,我是怎样的生活处境呢?一个在绝望的森林中张皇四顾的年轻人。“拔剑四顾心茫然”,哪里走都是歧路,我向何处去?
时光还要追溯到那个寒冷的清晨。我刚从被子里出来,听到了三毛自杀的消息,我一边叠被子,一边说,我知道三毛为什么自杀。其实我未必真的知道她自杀的原因。我只是惊异,比一切人都活得痛苦的我仍然活着,而那么清丽可人,才华横溢的三毛却选择了结束生命。十七年过去了,我依然活着,而且看起来,再活个十七年也不成什么问题,但是,这都解决不了一个问题,那个痛苦的影子还是时常从黑暗的洞穴中钻出来伺机袭击我一下子。活着,其实就永远达不到真正的解脱。
我说这些,善良的人们不要担心我会怎么样,不,自杀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每当我痛苦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时候,总会出人意料地解脱出来,即使那仅仅是暂时的解脱。为什么我能够做到这一点呢?因为我是俗到骨子里的市井小人物,世俗的快乐会帮助我驱散那些痛苦的阴影。
双重自我的特质给我带来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我时而豁达如山野逸人,时而又纠缠于纷繁杂乱的世事中弄得自己焦头烂额。我有一方属于自己的精神小天地,我可以在这个小天地里自在耕读,如果我可以毕生不愁衣食地绻缩在我这个小天地里,我就算是自得其乐了。可是,一方面是为了解决温饱,一方面是为了求取功名,我将自己支使出去了。到了外面的这个世界,既有快乐温暖,也有迷茫痛苦,更有甚者,会感到一种莫然其妙的绝望。
这或许是我书还未读通的缘故吧?“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到不了这种境界,就会到处碰壁。碰了壁的我有两种解脱的办法,一是遨游于文学世界中与书中人物共悲欢,一是暂时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市井妇人,说津腔道津白,与小贩为零钱打架,回家油盐柴米,做顿可口的饭菜,全家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彼时才悟道,所谓放下,原来就是坐而忘机。忘记其实只是针对自我,我欺我我哄我我与我抗衡超脱我的我战胜狭隘的我,忘记并不能改变的客观现实。
镜头还要对准十七年的那个冷冰冰的清晨,三毛自杀了,而我,在诗文遐思中沉醉了片刻就回归现实,跟柴米油盐搅和了大半日,到天傍黑时,我就几乎将三毛忘记了。于是,我似乎也活得真实可靠了,因为我认为我找到了我的自我角色。
可是几十年的日子就是进一会儿退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一会儿雅一会儿俗一会儿这么对付过来的呀,这样的人是智者还是愚者抑或是半疯半傻呢?我也说不清楚。
我只记得1991年1月4日的清晨,三毛自杀了,我说,我知道三毛为什么自杀了,然后我亦喜亦悲地活了十七年。
我知道,我还要活上不知几个十七年。
我手边有一本三毛的散文集《送你一匹马》,三毛的母亲缪进兰女士在书前有一大段序言,其中有这么一段文字:“三毛现在除了在文化大学中文系文艺组教书,每月有三个固定专栏要写,兴趣来时自己又要再写七八千字,然后每个月看完五十本书以上,剩下的时间,有排不完的演讲和访问,几乎每天都要到清晨七点半才能入睡,早上十一点多又要起床开始另一天的忙碌,她的日子很艰难。”
我认为:生理上的困境往往要大于物质与精神上的困境。
我认为:生与死,坚强与脆弱都是硬币的两面。
我认为:以前三毛是为了梦中的橄榄树而求生,最后,三毛是为了梦中的橄榄树而求永生,对于三毛来说,从文学青年的求生到文学中年的求永生,是同一个道理。
前几天有一位朋友跟我说她生活得很艰难,我打断了她,我说:“我知道你的难处,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处,但是,我决定活下去,活下去的一个动力就是我要战胜这些困难。”我还是那句老话:在不违背自然规律的前提下,人定胜天。
今天的晚报上有几段文章带有浓重的怀旧情绪,一篇写天津市红桥区太平街的,一篇写北宁公园的,还有一篇写天津的名牌烟卷“恒大”和“永红”,写得很感人。怀旧的情绪说明一个道理:岁月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生活的艰难,岁月同时还给予我们更多的关怀和热爱,否则我们为什么对逝去的岁月那么一往情深呢? |